舞丹阳真的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当初那个“苍龙使”的身份，现在居然还是有用的。并且，这位据说为南山族奉献一生的大长老居然诡异的，真的在以对待“苍龙使”的态度来对待她。
总觉得大长老似乎拿错剧本的感觉。
不过，大长老倒是对之前的黑影以及“黑手”避而不谈。
如果不是乐夷之告诉她引她去了那个鬼地方的就是大长老本人，她都要怀疑眼前的大长老是不是和他笑得像是菊花的面容一样良善可亲。
“这种事情，是不是要你们的‘族主’在场比较好？”舞丹阳看了看眼前当年乐夷之举行问天仪式的地方，直觉这种地方她是不应该随便进去的。
“无妨。”大长老笑了一下，“之后您看到的，他都已经看过。而且，他是南山族的族长。”他把“南山族”三个字咬得比其他字更重些。
舞丹阳觉得他说的这话有点儿奇怪，但是具体哪里奇怪她又说不太清。
大长老在南山祖庙的门前抬手相请，示意舞丹阳进去。
大长老在摆满牌位的供桌前点了三支香，再三拜过，这才把香给了舞丹阳。
舞丹阳于是学着大长老的样子弯腰低头，最终在大长老的示意下将香插在了一只做工精致的黄褐色香炉中。
之后，大长老请舞丹阳坐下，两人在一排又一排的牌位以及点点长明灯火，还有线香若隐若现的顶端飘散出的袅袅香气。
这个时候，大长老的脸色才开始严肃起来。甚至，他的眼睛仿佛穿透了万千时空，犀利，而又虔诚。
他的故事就从很遥远的时空开始了。
舞丹阳以为大长老要讲的故事一定与无极有关。
无论是云弭还是乐夷之，他们在这方面已经说了很多。不过，在他们所说的故事里，似乎有许多不能不隐瞒的东西，他们常会用一种“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你就会知道”的句式来解释那些东西，这让她十分无语。
如果大长老也是这种风格，她想，她其实并没有那么感兴趣。
幸而大长老和他们是不同的。当然，这也是后来舞丹阳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南山族的历史要是往前追，那时候大长老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它最开始的名字叫做南玄冥族。后来玄冥都无影无踪，它就渐渐被叫做南山族了。再后来，南山族族内分裂，一部分留在了如今的魔域，发展成现在魔域的祭司一族；另外一部分族民跟随智者四处漂流，最后竟沦落到了道界——也就是现如今大部分修道之人称作“修仙界”的地方。
大长老十分博学。他告诉舞丹阳，如今整个世界大概可以分出几个明显的界——寐界，道界，灵界，仙界和魔界。
寐界生存的多半是凡人走兽，绝大多数人既没有灵根，也没有悟性，加上没有修仙的条件，所以基本都只能维持几十年，最多百岁左右的寿命，经历过生老病死后，魂魄归于天地，躯壳亡于当时。当然，他们之中极少数是有大机缘的，便能跳脱出寐界，到别的界面去开启另一番人生。秦惜微就属于这里面的一种。
道界，灵界，仙界则是具备修炼条件的，这三界之中也不乏天资好，禀赋高的好苗子，然后借助各界的资源不断修炼，窥探天道也不是不可能的。它们三界是存在等级压制的。比如道界大概容纳的是元婴及元婴以下修为的道者，灵界则是容纳化神以上道者的，仙界则是飞升之后，能够位列仙班的众仙们的驻地。
低等级的道者只有通过不断修炼，修为晋级的方式到更高的界面去，而高等级的道者一般不会去低等级的界面，即便去了，也会收到天然等级压制的力量影响，便是再大的本事也是要打折扣的，这个折扣取决于他本身修为和所在界面平均修为的绝对差值。
唯一不限制等级，甚至不限制物种，不限制道源的地方却是魔界。无论是寐界、道界、灵界还是仙界的人、妖、兽、灵体等等只要你想得到的，都可以出现在魔界——只要存在机缘。而且，无论是修道多么多么艰难的道者，只要用魔界认可的方式修炼，往往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好效果。但是，大概也正是这种失序的“福利”所致，很多魔修最终却自动自发走向了自我毁灭——越是实力强悍的魔修越是如此。前几任魔王就是众位魔修们心中最好的例子。
这些东西乐夷之没有讲过，舞丹阳听得津津有味，免不了要发问：“那玄冥呢？在哪个界？”
大长老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半天才道：“玄冥消失的时间可以以万年来计，别说它在哪个界，即便如今它还在，也绝不可能归于如今这几界。”他眼睛里似乎有一线光芒一闪而过。
“无极，便是来自玄冥，是南玄冥族历代守护的圣宝。”
这么说，很多事情便连起来了。
“那么无垠？”
“无垠是魔域南山族捣鼓出来的玩意儿，本末倒置，小人心思。”大长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很不屑的样子。
“南玄冥族自从一分为二，为了更好地守护无极，我们两部约定，无极活动之时，由我们南山遗族守护，无极修养之际，由他们祭司一族负责守护。可他们野心太大，自以为便是南玄冥族的全部，自大地使用秘法将无极强行分离一部分出来化作无垠，同样为无垠设计传承，这样就可以感应、牵制无极在他们认可的范围内选择传承……”
无极空间中，云弭轻轻哼了一声，继续浇花。
因为云弭那一声轻不可闻的“哼”，舞丹阳稍稍分神，忍不住问：“你早知道？”
“不全知道，只是猜测。”云弭淡淡回答，“可惜最想要这个答案的那位是听不到了。”
大长老说得十分详细，为了避免带着情绪，他说一段就停下来一下，似乎是在调整措辞。
在大长老看来，祭司一族就背叛了南玄冥族的祖训和遗愿，简直猪油蒙了心，在魔域那种欲望横流的地方待久了，让超凡的力量给诱惑得失了初心。
“所以，乐夷之对你诸般的好和迁就，不过是无垠在作祟。这也不知道算不算报应。不过，您绝不可以完全放心。”他顿了顿，突然面南而跪，“南玄冥族遗愿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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