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闲来无事，清焰去了江岩的咖啡店。
因为是工作日，店里正巧没有客人。清焰挑了个阴凉的角落，懒洋洋地瘫在座椅里，把脚搭在另一张椅子上。
“小二，一瓶女儿红，二两卤牛肉！”
江岩把一杯奶茶和一块提拉米苏放到她面前，捏着嗓子说：“客官，奴家不知您今日大驾光临，未能准备您想要的酒肉，还请见谅！”
清焰猥琐地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粗声粗气地道：“看在小娘子长得这么美的份上，大爷我就饶你这次吧！”
“欸，多谢官人！”
“哈哈哈－－”
清焰吃着甜而不腻的蛋糕，喝着醇香浓郁的奶茶，整个人像抽了大烟一样瘫软。
“啊－－”她仰天长叹，“甜品，治愈灵魂的灵丹妙药！”
江岩笑着在旁边摇头。
“从巴黎回来之后，你一直在忙，最近怎么样？”
清焰咬着勺子，“挺好的，虽然忙，但事情都在朝自己计划的方向推进。”
“我不是问你这个。”
“那你问的是什么？”
江岩轻叹一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架势，“我想问的是，你和莫当家，最近怎么样？”
清焰愣了一下，“什么怎么样，就那样呗……”
“就，没点新进展？”江岩审视着她的神情，“不应该呀！”
清焰捧着奶茶一顿猛喝，逃避话题。
江岩看着她，半晌，“你连我都原谅了，还不能原谅他吗？”
“……”清焰慢慢把杯子放下，“你不一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生气的不正是这个吗？”江岩无奈又自责地笑了一下，“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是你最信任的人，十几年的搭档，可我却背叛了你，欺骗了你，甚至，害死了你……”
清焰歪着头笑了一下，“十几年过命的交情，可以抵消很多事情。”
“那他呢？你还是不能原谅他吗？”江岩说，“其实我看得出来，莫当家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很在乎你，默默地为你做了很多事情。你失踪的这几年里，他过一阵子就会来店里坐一坐，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坐上半天。我知道，他是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一些关于你的消息……”
清焰抿了抿唇，“江岩，你别说了。”
江岩轻叹一声，“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希望你能打开心结……”
江岩话未说完，突然门板上的风铃被推动，发出悦耳的声音，一个人大步走进来。
“嚯！瞧瞧，什么叫缘分！我原是想来讨杯喝的，没想到咱仨又聚到一起了！”
来人正是七星。
只是江岩和清焰看着他好一会，愣是没反应过来。
“你这身行头，啧啧－－”江岩上下打量着，连连摇头。
“我这行头咋了？”七星摊开手臂，“不挺帅的吗？”
清焰点着头，给出了非常中肯的评价：“西装领带黑皮鞋，人模狗样，不错不错！”
七星对她的评语非常满意，“识货！”
江岩给他端来一杯冰水，仍是止不住地摇头，“看你穿成这样，真不习惯。”
七星灌了一大口水，把领带扯松，“好歹我现在也是莫氏安保经理，正规白领，这叫高端，洋气，知道吗？”
“洋气洋气！”江岩连连点头。
七星把一个塑料袋扔桌上，翻出里面的东西，“我今儿去和供应商谈消防设备采购的事情来着，那工厂挺偏的，路特窄，贼不好停车，但是吧，让我发现了一家好吃的！这家店就卖两样东西，面条和烤牛舌，面条不好带，我带了烤牛舌，快尝尝……”
就这样，三个人，大白天的，在咖啡店里吃起了烤牛舌。
“好吃！”清焰说，“又香又嫩！”
“那可不，要不我能心心念念带给你们吗？”
“嗯，等投标大会结束了，你再带我去一趟，编辑催我交作业了。”
“行，没问题！”七星吃得满嘴油光，“幸好今儿店里没客人，不然我们这一顿吃，铁定得被人赶出去！”
话音刚落，门上的风铃再次响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有些话，真是说不得呀说不得！
清焰连忙把腿从椅子上拿下来，端正做好。七星连忙擦了擦嘴，把口袋收了收。
江岩身为老板，就比较淡定了，站起身来，挤出职业的微笑，“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进来的是个青涩的小姑娘，目光在三个人身上略做逡巡，最后落在江岩身上，紧张地握紧手提包的袋子。
“老板，你收学徒吗？”
“嗯？”三个人都愣了一下。
江岩先反应过来，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本店不收学徒。”
“你，你……”女孩憋红了脸，“你收吧！我想跟你学！”
“这……”江岩愣住。
还有这样强买强卖的？
江岩向清焰投来求助的目光：你说说吧，我不好说！
清焰却摆出看好戏的神情：你自己说！
“不好意思，本店确实不收学徒。”江岩只好把之前的话再说了一遍。
“为什么？”女孩不依不饶，“你一个人怎么忙的过来？收学徒的话，有人帮忙，你还能收学费！”
“本店小生意，忙得过来。”江岩耐着性子，搬出了救星，“而且本店还有一位老板，店里的事情她说了算！”
女孩顺着他的手看向清焰，随即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大概是觉得没有希望了，“那，那打扰了……”
“等一下！”清焰突然叫住她。
女孩看着她，眼中又浮起希望。
清焰笑眯眯地看看女孩，又看看江岩。江岩一阵头皮发麻，感觉要大事不好。
果然，听清焰笑道：“本店可以收学徒－－”
“只是－－”清焰完全忽略江岩不断丢过来的暗号，继续笑道，“咖啡店比比皆是，比我们这有名的数都数不过来，怎么你偏偏要来这当学徒？”
女孩像是被戳穿心事，一下子红了脸。
“你是被我们的咖啡吸引，还是被我们帅气的老板吸引？”清焰继续笑道。
“当然是老－－咖啡啊！”女孩说着，目光飞速在江岩身上滑过。
清焰与七星相互交换一个“有戏”的眼神，随即正色道：“嗯，既然你这么勤奋好学，一定是对咖啡有极深的感情，那你从明天开始来当学徒吧！”
“真的吗？！”女孩雀跃地轻轻跳了一下，得到清焰肯定的示意后，像是怕江岩再开口反对，一转身就跑出去了。
“……你－－”江岩指着清焰。
忽然门又被推开，女孩又跑了回来，补充了一句：“我叫白羽！”转身再次跑了。
“这小女孩挺有意思的。”清焰托着下巴。
“嗯，长得也挺可爱。”七星附和。
“又这么好学……”清焰点头。
“嗯，难得，难得－－”七星再次附和。
“你，你们－－”江岩颤颤巍巍地指着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半天说不出话。
＊
投标大会当天。
清焰在投标开始前才到了地点，低调地从后门溜进厅内，摸到凌晓萱身旁的位置坐下。
不多时，主持人便开始介绍流程。今天的大会流程很简单，各家投标单位展示开发计划，随即递交投标方案，最后结果将由招标单位在五个工作日后决定并公开发布。
凌晓萱直挺挺地坐着，双手紧紧捏着一份文件，不时瞟上两眼，嘴里念念有词。凌湛凑上前看了一眼，她手里拿的是她准备在展示环节要讲的东西。
“别紧张，”清焰拍拍她的手背，“你准备得很好，没问题的！”
“但我真的好紧张！”凌晓萱苦着脸，“这毕竟是我第一次接触地产方面的东西，又是这么大的项目，万一因为我表现不好没竞标成功……”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清焰笑道，“你想想，这个方案最后是谁审核同意的？”
“莫当家。”
“所以啊，你就算对自己没信心，难道对莫君昊的判断还没有信心吗？他说可以，你一定可以的！”
凌晓萱听了，终于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些。
“这就对了，”清焰说，“你负责正常发挥就好了。”
坐在她另一边的莫君昊冷不丁地小声开口：“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清焰对他挤出一个笑容，嘴上却说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好吗？”
莫君昊盯着她的小脸，笑道：“看来你的确对我很有信心。”
“反正如果你不行，我就找别人合作。怎么算，我都是不亏的！”
莫君昊不高兴了，不动声色地伸过手来，掐了下她的腰，清焰怕痒，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
转头瞪向那罪魁祸首，他却一脸认真地望着台上正在演讲的人，仿佛刚才动手的人并不是他！
清焰气不过，伸手去掐他的胳膊，用尽了全力，对他来说却像是挠痒痒。
他一把抓着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微微勾起嘴角，低声道：“别闹，认真点！”
这男人！
清焰正想动手，忽然见前方一个人转头望过来，与她视线交错，愣了一下。
正是莫氏此次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林氏的代表人，林跃帆。
清焰冲他笑了笑，想要挥手打招呼，手却被莫君昊紧紧攥住。
林跃帆看见她身旁的人，眼神暗了一下，随即转了回去。
清焰把手挣脱出来，低声咕哝一句“讨厌！”
凌晓萱看不下去了，附耳道：“你俩秀恩爱能注意点儿场合吗？我都快紧张死了，你俩还在我旁边卿卿我我！”
“什么卿卿我我！？”清焰瞪她，“赶紧看你的稿子！”
凌晓萱吐了吐舌头。
惹不起惹不起！
“下面有请林氏的总经理，林跃帆先生，为我们展示林氏的开发蓝图……”
雷鸣的掌声中，林跃帆站起身，大步走上台，身影步伐十分倜傥潇洒。
他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目光在观众席中滑过，在清焰脸上做了短暂停留，随意收回目光，向观众微微鞠躬致意。
现场再次响起掌声，清焰也随着鼓掌。不同的是，别人的掌声或许是出于礼貌，或许是出于欣赏，她的掌声里，更多的是对朋友的支持和认同。
谁知身旁的人霸道地再次抓住她的手，表情臭臭的，“那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不许鼓掌！”
“……”清焰瞪着他，这人会不会心胸过于狭隘了些？
但当林跃帆的阐述讲到重点，她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了。
“……林氏对金海湾的设计理念是－－空中花园！”林跃帆面带微笑，沉着从容，目光却不敢与她对视，“我司致力于将金海湾打造成富有原生态气息的高档别墅住宅区，用打量的绿植和花卉装饰现代化的别墅园区，给整个园区增添许多生机……”
凌晓萱脸色煞白，她紧紧抓着清焰的手，“姐，为什么他的设计理念和我的完全重合？怎么会这样？”
清焰皱着眉，看着台上温文尔雅的林跃帆，又望向身旁的莫君昊，只见他同样眉头紧锁。
“姐，怎么办？”凌晓萱急得快哭了，“下一个就到我们了！”
“你有备用方案吗？”清焰问莫君昊。
“有。”莫君昊说，“你给我的那个方案。”
“那个？！”清焰摇头，“不行啊！那个方案里我基本就只提了个概念，什么详细的内容都没有，而且我没做展示文件！”
“那就口述。”莫君昊拿过一张纸，迅速在纸上写了几个关键词，塞到清焰手里。
清焰瞪着他，“你让我上？”
莫君昊微微一笑，“我相信你。”
“我不行啊！”清焰急了，“这么大的项目，你让我现场发挥，玩砸了怎么办？！”
“没事，砸不了。”莫君昊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砸了算我的。”
“你……”
“下面要展示的是－－莫氏集团！掌声欢迎！”
清焰望着一脸云淡风轻的莫君昊，一咬牙，捏紧手里的纸。转向凌晓萱，“你会画画吧？”
“会！”凌晓萱点头。
“跟我来！”
清焰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对着众人露出自信沉着的笑意，随即昂首挺胸地走上台。
只有莫君昊知道，她在路过的时候狠狠踩了他的脚。
清焰走上台，与回到观众席的林跃帆对视一眼，视线近乎凌厉，林跃帆抿了抿唇，却没有挪开视线。
只一秒钟，清焰便将视线移向别处，随即笑道：“在开始之前，我要先向招标单位道歉，因为我接下来的阐述内容纯凭口述，和我身旁这位女士的画，没有精美的展示文件……至于我这样做的原因，并非莫氏不重视此次竞标，相反，莫氏正是因为太重视，所以一再推翻此前的方案，想要找到一个完美的计划，才不浪费了金海湾这么好的地方。就在上台前，我们突然又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所以实在不能再用之前的方案来将就……”
莫君昊看着台上沉着自信的女人，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一张巧嘴，说话滴水不漏！
接下来，清焰认真阐述着设计理念，凌晓萱按照她所说在画板上用马克笔画出草图。得亏有凌晓萱在，不然以她的画功，恐怕有十张嘴也不能让人明白她想设计的到底是什么。
“高档住宅区面临的人群是谁？非富即贵。他们追求的是什么？安全，隐私，舒适，这些都是可以通过外在条件达到的，但同时也是任何一家地产公司可以通过努力达到的。除了上述因素，还有什么是现代高档住宅区可以追求的呢？”清焰微微笑着看向林跃帆，“正如方才林氏所言－－原生态！我不得不承认，林氏的设计的确很吸引眼球，空中花园，绿植花卉，的确很美！”
“但我想，既然这个项目地处金海湾－－全国最美的海湾之一，为什么我们不把金海湾本身的东西利用起来？那才是真正的原生态！”清焰继续道，“所以，我们的设计很简单－－每一所住宅都建有直通海里的滑梯通道！在家看海景看腻了，想要跳进冰凉的海水里游个泳，享受无边泳池带来的畅快，那就穿上泳衣，直接从家里滑向海里，不但原生态，还充满了童趣……”
投标大会结束的时候，林跃帆抢到前面走了出去。清焰追出去叫住他。
“清焰，什么事？”林跃帆微微笑着，看着她。
“什么事？”清焰轻轻笑了一下，“跃帆，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解释什么？”林跃帆依然笑着，目光躲闪。
清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你不要装傻！为什么你讲的设计理念和凌晓萱要讲的一模一样？！”
“或许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毕竟这并不是什么空前绝后的新点子。”
清焰握紧拳头，咬咬牙，“这不是想到一块那么简单！我看过她的设计稿，你讲的内容可以说和她的准备如出一辙！”
林跃帆还想否认，清焰打断他：“最好笑的是，你讲的内容还是她未经完善的版本，其中的bug都一模一样！”
林跃帆抿了抿唇，默了片刻。
“你从哪得到她的设计稿的？”清焰问，“你为什么盗用她的设计稿？”
“我盗用她的？”林跃帆冷着脸，“为什么你心里不会认为是她盗用我的？你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
“……”清焰哭笑不得，“跃帆！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狡辩吗？这个方案是我看着她一步一步改出来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凭你的能力，凭林氏的能力，不可能没有好点子！”
“我不是狡辩！”林跃帆微微提高了声音，却又努力压抑着，眼中泛红，“我就是在想，出了事情，你哪怕能有一次，不顾一切地选择相信我，不要分析，不要证据，不要理智，就单纯地选择相信我这个人！那该多好……”
“……”清焰轻轻皱眉，看着他的眼睛，“你以为我不相信你吗？在我听到你说出‘空中花园’之前，我心里多么相信你，相信你会带来精彩绝伦的演说和展示！结果呢？还不如跳梁小丑！”
“那你呢！”林跃帆狠狠地看着她的眼睛，“你呢？清焰！你今天出面，代表的是谁？莫氏吗？还是他－－莫君昊？！当初离开的人是你，现在主动回去的人，也是你！我是跳梁小丑，你是什么？！”
“……”清焰猛地怔住，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脸色变得苍白。
林跃帆说完，又立刻感到后悔。可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清，清焰，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试图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清焰躲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我懂，你不用解释。”
“清焰……”
“其实，你不是没有好的想法，”清焰看着他，冷冷地笑了一下，“你就是想打莫氏一个措手不及，对吗？”
“……”林跃帆低着头不说话。
“是我爸爸，对吗？！”凌晓萱大步跑过来，上前质问，“我还感到奇怪，爸爸向来不关心我的工作，那天居然专门送饭到我的办公室，还问了我近来的工作！他拷贝了我的设计给你，是不是？！”
林跃帆不说话。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是无用。
可能整件事情唯一不在林跃帆计划中的，便是清焰的出现。
“走吧。”清焰拉着凌晓萱。
走了两步，她又停下来，转身看着林跃帆，对他说：“祝你成功。”
这句话，有对对手的讽刺，也有对曾经真心相待的朋友的祝福。是真是假？只看人心怎样理解了。
上了莫君昊的商务车，清焰心情不佳，沉默不言。
凌晓萱不安地绞着手指，良久，小心翼翼地道：“莫当家，都怪我不小心，保密意识太差，才会被人盗取了稿件还不自知，造成这种后果……我无从辩白，自领处分！”
莫君昊反倒一脸轻松，“处分不用，你画画得不错！”
“……”凌晓萱默默咽了咽口水。
这话要是别人说还好，从莫君昊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是判刑前的宽容。不过既然大老板发话了，她还是默默听着好了。
很快凌晓萱便明白了大老板说此话的用意。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默默无言浑身散发着“我不高兴”的人身上，伸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脸，然后哄道：“别不高兴了，你们讲得挺好，说不定比计划的还好。来，笑一个！”
清焰默默对他翻了老大一个白眼。
他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金海湾我一定亲手送到你手上。”
清焰双手捧着脸，长叹一声，“就凭我上台胡说一通？哎，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就行，”莫君昊，“你的设想，我都能做到。”
“真的吗？”清焰眼中燃起希望的小火苗，随即又被她自己浇灭，“算了，投标能不能成还不知道呢！”
莫君昊道：“我相信你。你就算不相信你自己，也该相信我的判断吧？”
这话听着挺熟悉……
清焰看着他，真不知道该说他盲目自信还是过于自恋。
莫君昊双手捧着她的脸蛋，语气就像哄小孩子：“好了，你听我说，竞标成与否，不单单是看看设计，听听演讲，更多的是考虑竞标公司的背景，长远的保障实力……总之，你不用操心这事，交给我就行了！”
“……好吧。”
“乖！”莫君昊轻轻揉一下她的脸蛋。
凌晓萱与一旁的平瀚默默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将目光移开。
这样亲昵的语气，这样亲密的动作，却是在讨论公事……这气氛，简直是诡异的和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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