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羽菲特意按了免提，让苏洛灵也能听到。
粗野的男声在那边说：“顾羽菲，你快递还没送到吗？！都多长时间了？顾客已经在催了！”
“老板，我……”
顾羽菲看了苏洛灵一眼，苏洛灵表情有点紧张，怕顾羽菲把她供出去。
没想到，顾羽菲说：“老板，对不起，是我走得太慢了，我现在……”
“行了，你不用送了！”
男声愤怒地大喊：“我看你也不用干了，本来就不是干这行的料，把东西都给我送过来，然后走人！”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顾羽菲眨眨眼，又有一串泪珠滚落下来，可怜无比。
歌厅。
昌志用挂完电话后哈哈大笑，“老昌我的演技不错吧，是不是有当老板的潜质？”
“行啊，你，可以改行当演员了，专门演坏人。”
别的兄弟拍拍他的肩膀。
大家哄笑一片，只有一个人没笑，在这群人里格外显眼。
是钱嘉誉。
他闷闷不乐，一连多天都是这样，昌志用走过去，“你这是怎么了？有啥伤心事和兄弟说说，别一个人闷在心里。”
“我没事。”
钱嘉誉给了昌志用和前几次一样的回答，昌志用纳闷地看向其他人，其他人都对他摇摇头，表示他们也不知道钱嘉誉这是怎么了。
顾羽菲那边。
苏洛灵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生的这么突然，她感觉自己好像把事情办砸了，不仅没想办法留下快递，还让快递员因为她失业了。
她不安地看着顾羽菲，“姐姐，对不起……”
“没关系，我没怪你。”
顾羽菲擦擦眼泪，“既然苏舒云住在这里的话，我就把快递给你好了。我还得去把其他快递送回去，就先走了。”
“别啊，等等！”
苏洛灵把快递放下，跑到门前拦住顾羽菲，她伸开双臂，“姐姐，是我让你把工作丢了的，我会负责的！”
她把门关上，好像怕顾羽菲跑了。
计划进行得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看来苏舒云确实在用心教导自己的妹妹。
顾羽菲哽咽着说：“你能怎么负责，你一个小孩，难道还能给我再找一份工作？”
“我，我……”
刚才的话只是苏洛灵一时冲动说出来的，等顾羽菲真的问她该怎么办时，她反倒不知所措了。
“我就知道，小朋友，你让开，我要走了。”
顾羽菲失望地要开门出去。
“我有办法！”
看到顾羽菲期待的眼神，苏洛灵硬着头皮说：“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我姐姐，让她聘请你当我的老师！”
“老师？我要是能当老师，还用去送快递？”
顾羽菲嘲讽地笑了，话里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讽刺。
“你没上过学也可以的！”
苏洛灵急切地说：“你可以教我画画、书法、下棋……你都会些什么？”
顾羽菲摇摇头，“这些我都不会，我只懂一点乐器基础。”
“那你可以教我弹钢琴！”
苏洛灵脱口而出。
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
她的表情变得惊恐，显然，对弹钢琴这件事有极大的恐惧。
“不，不，我不会弹钢琴的……”
她喃喃自语，完全忽略了顾羽菲，一个人走向卧室。
“小朋友，你怎么了？”
顾羽菲顾不得苏洛灵还和她不太熟悉，快步走过去，拉住了苏洛灵。
“放开我！”
苏洛灵几乎是在尖叫，她的眼神充满了惊慌，好像顾羽菲是什么凶神恶煞的怪物。
现在放开，苏洛灵就真的跑了。
顾羽菲温声哄道：“小朋友，姐姐这里有糖，你看，糖。”
棒棒糖被塞到苏洛灵手里，但苏洛灵的手完全没用力，以至于棒棒糖从她的手心掉到了地上。
顾羽菲捡起来，再接再厉，“你不喜欢吃糖吗？我认识的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就喜欢吃糖。”
“糖？”
苏洛灵的表情变得茫然。
记忆中，好像也有谁这么和她说过。
“洛灵，快看，爸爸这里有糖。”
男人对小小的女孩微笑，手里是一个比正常的棒棒糖大了数倍的糖。
“哇！怎么这么大啊！”
苏洛灵从男人手里拿过棒棒糖，棒棒糖只是看着大，实际上，举起来的时候，还是很轻的。
“爸爸这么棒，还不快亲爸爸一口？”
男人蹲下身，苏洛灵熟练地凑近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爸爸真乖。”
男人的胡子还没刮，脸蛋亲起来也没有妈妈那种光滑的感觉，苏洛灵嘟起嘴，“爸爸，你皮肤一点也不好，下次不亲你了。”
“爸爸现在就去刮，你等着。”
男人脸上露出笑容，宠溺地看着苏洛灵。
画面一转，男人浑身无力地伏在钢琴上，偶尔动作间，双手无意中触碰到琴键，杂乱的乐声在他的手指下传出，再不复之前的流畅。
琴谱掉落到了地上，他谱好的最后一首曲子，就这样被主人完全抛弃了。
谱子再也不能被它的创作者弹出，它的创作者也没法再次用它表达出自己心中的思念。
“爸爸……”
苏洛灵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手里的糖掉到了地上。
又是这架钢琴，再一次，带走了她深爱着的人。
“我不要糖，我只要爸爸，把爸爸还给我！”
苏洛灵想起了以前的事，喊得歇斯底里。
要不是身高不够，她说不定会直接掐住顾羽菲的脖子，毕竟，她现在看起来确实跟疯子没两样。
顾羽菲的胳膊被苏洛灵狠狠咬了一口，她勉强微笑着说：“你冷静一下，不吃糖，姐姐这里还有别的，你想要什么，姐姐带你去买，好不好？”
苏洛灵牙很尖，还死死咬着一个地方不松口，顾羽菲深刻体会到了惹怒小孩子会有什么后果，也许在苏洛灵松口的时候，就是她胳膊上出现一排带着血迹的牙印的时候。
顾羽菲试图把苏洛灵推开，可苏洛灵就像是草原上多日没进食的猛兽，凶狠无比。
不得已，顾羽菲只能采取了苏舒云教她的办法，“洛灵，你抬头看看，我是妈妈啊，妈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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