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不可置信道：“你明知道有陷阱为何还要……”
“红枫姑娘，多谢你前来相告，”柳云暮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有我非去不可的理由，你请回吧。”
柳云暮深深看她一眼，正想调转马头时，她脱口而出：“不行！太危险了，你若是出事，楼主必不会轻易饶恕我。”
“麻烦你帮我转告你家楼主，我的事不用他管。”
柳云暮说完便策马而去，不曾想红枫又从后面追赶了上来，拦住他的去路，柳云暮看着她，眉宇间染上些许不耐。
“柳云暮！你现在去根本就是送死！你以为沈秋白留给你的那些暗卫就能护你周全吗？别傻了，你知不知道他在林子里布了多少人？”
她停顿了一下，“如果是为沈秋白的话，你大可不必相信赵稷之的话去这一趟，其实一直以来和楼主联手的不是他，而是沈秋白。”
“你说什么？”
“楼主自接管重云楼那日起便服下一种名‘归离’的毒药，每隔三个月便要服一次解药，否则皮肤会日渐龟裂，忍受肝肠寸断之苦，而根治的药方就在皇宫密室之中，且只有先帝知晓此事。自你们回京后，沈秋白主动找上楼主说他有彻底医治楼主的方子，唯一的要求就是联手除掉那个人，所以……”
柳云暮怔了怔，沈秋白从未跟他说起过这件事。
“这当中太过复杂，一时半会儿恐解释不清，总之，你不能去！”
“红枫姑娘，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苏迟应当是不会让你说的。”柳云暮紧紧盯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句问道：“我想，你也许会恨我，但为什么还要帮我？”
红枫听了这话嘴里微微发苦，轻笑了一声，那双犀利的眸子垂落下去，只见她慢慢摘下脸上的面纱，柳云暮一眼便看到了她脸上的刀疤。
原来她整日戴着面纱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抬头盯着柳云暮，眼底深处闪过微末敌意，冷冽地说：“是，我是恨你，曾经我恨不得杀了你，你进入重云楼后，他的心思就全在你身上，待我也不似从前那般……背叛楼主的更是该死！”
柳云暮默然不语。
“但我也知道，如果你死了，他会很伤心。你以为光凭沈秋白的那张药方就能说动楼主吗？你错了，他更多还是因为你。跟沈秋白出事，你伤心难过是一个道理，我帮你，只不过是不想看到他那样罢了。”
柳云暮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柔和地看向她，眼前这个人和他妹妹差不多大的年纪，没想到性子也有些相似之处，都是一样的执拗。
随后，他莞尔一笑道：“不管怎样，红枫姑娘，今日还是要谢谢你，我去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你这是去送死！”
“你又怎知不是他在找死？回吧，别跟过来。”
柳云暮说罢，夹紧马腹迅速朝密林深处奔去，红枫望着他行远的背影愣了愣。
她想，其实自己还是有私心的，楼主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她得到消息后立即拦截了下来，只是不想让他们两人再见面而已……
一阵风吹过，地面上的树影晃动了几下后又归于平静。
·
柳云暮来到相约之地后，坐在马背上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全是密林，果然是个埋伏袭击的好地方，他下了马，在心中冷笑一声。
“柳公子果然守约。”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柳云暮转身看去，来人正是赵稷之，他身后还跟有两个人。
赵稷之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如同鬣狗看到到手的猎物一样，“你胆子不小啊，居然还真敢来？”
“彼此彼此。”
“看来你是真心喜欢沈秋白那小子啊，一听说本王要对他不利，竟然还真敢就这么来了？怎么样？没想到本王还活着吧？哈哈哈哈哈……”
柳云暮讥讽一笑：“你这种人当初要是那么轻易就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你注定要死在我手里！”
赵稷之收敛了笑，目露凶狠，“你是真想死啊！”
“我一直有个疑问，当年，你到底为何杀我全家？”
赵稷之直直地看着柳云暮的双眼，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你妹妹没跟你说过？唔，本王当初可是告诉过她，毕竟你这双眼睛生得实在漂亮，我还想挖出来收藏来着。”
柳云暮的疑惑不是假的，他说什么？苏叶知道？
“既如此，你便下去问你爹吧！”说罢，赵稷之从后往前挥了下手，他的两个手下即刻拔剑上前。
“咻咻”，利箭划破空气，两人应声倒地。
赵稷之瞪大眼睛看去，只见他们的咽喉皆被箭头所穿破，再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柳云暮时，他袖中的弩箭已对准了自己。
两人同时动作，赵稷之拔剑，柳云暮扣动弩机悬刀，弩箭破空而去，得亏赵稷之拔剑的同时往旁边偏了点，不然这只弩箭必然也将穿破他的喉咙，从他颈边划过时，他甚至能看清那弩箭长什么样子。
柳云暮有袖弩在手，很难能接近他身，不过好在弩箭的数量有限，赵稷之这样想着，咬了咬牙，朗声道：“拿下！”
话音刚落，树林里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群黑衣人，他们分别从不同方向朝柳云暮包围过来。
柳云暮收了袖弩，不慌不忙的冷眼看着面前包抄上来的人。
可就在柳云暮十步开外，片刻之间，侯府暗卫从天而降，大约有七八个人，个个手持长剑，以柳云暮为中心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他护在里面。
很快双方便打得不可开交……
柳云暮身前立有一个修长的身影，警惕地盯着对面的赵稷之。
“青雀，你让开，这个人我来解决。”
“公子不可，我奉侯爷之命，万不能让你受伤，你若是出事，我难逃其咎。”
“无妨，我心里有数。”
青雀拗不过他，只得先解决掉周围蠢蠢欲动的人，视线却一刻不敢离开，时时观察着他这边的情况。
赵稷之大致扫了一眼，迅速发现哪里不对劲了，他的人竟少了大半！
“哈哈哈哈哈……本王就说你怎么敢过来的，原来是提早有防备，暗地把我的人解决了啊！”赵稷之活动了一下脖子，随后往他这边走来，剑尖在地面上摩擦出点点火星，“那就来吧！”
“公子小心！”青雀被几个人绊住脚步，见此情景，后背的冷汗都下来了，不禁大喊道。
赵稷之举起剑助跑几步直接朝柳云暮上方砍去，“嘭”冷兵器撞到一起。
柳云暮闪身躲去，半蹲在地上滚了个圈，顺手拾起一把剑抵在头顶接挡住他的攻势，赵稷之冷哼一声，手腕使出巧劲转动半圈朝柳云暮胸膛刺去。
谁曾想柳云暮竟不躲不闪的暴露在他眼前，赵稷之勾起嘴角用了十足的力道，机会！趁他注意力都集中在一点上！
两人同时闷哼一声。
鲜血在胸膛前迅速浸染成片，慢慢渗透扩散开来，青色的衣服上一片鲜红格外刺眼。
只见柳云暮的胸膛被长剑刺进半寸，而赵稷之的右手臂被匕首狠狠划破。
“公子！”
赵稷之低头看了一眼伤口，流出的血不是常见的红色，竟然是黑红！他刹那间意识到，这匕首有毒！
想不到这个看似病殃殃的人对自己也挺狠，竟不惜以自己作饵，以身犯险，这不小心才着了他的道。
不等赵稷之反应，柳云暮一把将黑耀向他掷去，趁着赵稷之躲避的功夫，再扭头时，袖弩中的利箭已然出鞘，狠狠射向他的小腹，没入大半。
这种通过精心改良过的袖弩射程并不远，但力道却十分强劲，柳云暮之所以选择和他近身搏斗，一方面也是为了发挥弩箭的最大威力。
赵稷之嘴角不可抑制地流出血，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小腹。
“咻”！
心口的位置同样挨了一箭。
他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柳云暮，想抬腿扑向他，却做不到。
柳云暮眼神极冷，面无表情地扣动悬刀射出最后一箭，直指赵稷之要害——咽喉。
“咻”！
结束了。
赵稷之的脸变得扭曲起来，喉咙不堪异物的入侵，发出艰难的“咯咯”声，血管已破，他瞪大眼睛直挺挺摔倒在地上，双腿不甘心地蹬了两下便没有了动静。
他死了。
柳云暮捂住胸口忍不住咳了几声。
真好，一切都结束了。
……
黄昏已至，赵稷之的人也解决的差不多了，不过暗卫也损失了两个。
青雀收了剑，快步来到柳云暮身旁，“公子，你要不要紧？”
“没事，”柳云暮从怀中拿出一个腰牌交给了他，说：“这是沈秋白的腰牌，你将他们好生安葬后去一趟刑部，让他们的人过来处理这。”
“是。”青雀颔首拱拳应了一声，而后转身对后面的两个暗卫吩咐道：“你们护送公子回府。”
“是。”
可当青雀带领其余几名暗卫走后，柳云暮和那两名暗卫刚骑上马正准备离开时，密林深处突然从他们前方射来数不胜数的利箭。
而在三人奋力格挡之时，一个冒着寒光的箭头指向柳云暮后背。
“嗯~”柳云暮重重闷哼一声摔了下去。
那两个暗卫同时脱口而出：“公子！”
眼前出现许多人的重影，直到一双黑靴停在自己面前，上方还有他的大笑声。
可赵稷之已死，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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