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箫寒齐要走，钱旺又赶忙客套道：
“不打扰，不打扰，箫领导，要不要去大队坐坐？我让我婆娘晚上炒俩好菜，咱们喝点？”
箫寒齐也知道钱旺就是客套下，摆了摆手婉拒道：
“不了钱队长，等以后有机会的吧，我这趟就是来看我妹妹的，只想兄妹仨好好聚聚。”
钱旺也算是个通透的，听出了箫寒齐话里的意思，也赶忙有眼力见儿的道：
“那行，那我就不多打扰了，您有事儿尽管来家里找我哈。”
“好的，钱队长。”
钱旺和箫寒齐再次握了握手，等看着箫寒齐跟箫灵汐走远后，他才转身离开，
心里又再次盘算着，以后可得好好照顾着箫灵汐，同时也再次庆幸，这箫灵汐是个懂事儿的。
走至知青点，待箫灵汐四人走远后，秦木看向箫灵汐四人的背影，低声和宋涛道：
“这箫知青家里，看起来应该是挺有背景的，她那个三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领导。”
宋涛顺着秦木的视线，也跟着随意的看了眼，随即收回视线，依旧面无表情无所谓道：
“不管是什么领导，也都和咱们无关，那几个都是帝都来的，想来也不简单，咱们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秦木默了默，沉声道：
“话虽如此，可你别忘了，现在所有的大队上，每年都有工农兵大学的指标，
像龙乡大队这样有钱的大队，每年的指标至少是两个，正常的话，咱们明年就有资格竞争。
你说到时候，像箫知青这样有门路的，会不会......”
秦木的话虽未说完，但宋涛已经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宋涛转头看向秦木，
见他脸上带着些羡慕和不甘，默了默，叹了口气道：
“秦木，你既然能说出这些，想必之前的情况你已经打听过了，
那我问你，自打有指标开始的这四年里，有几个知青是上了工农兵大学的？”
秦木愣了下，开始仔细回想，随后渐渐陷入了沉默......
他自小身子就弱，可以说是文弱书生也不为过，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学习成绩了，可惜上到高中后，却无缘大学梦，
他不是家里最大的，他上面还有个哥哥，正常来说，这次下乡还轮不到他。
可家里考虑养家的问题，最后还是选择让他哥，接替了他爸的工作，
毕竟他哥确实比他圆滑，能干，这样一整，下乡的指标自然就落到了他头上。
可他一点儿都不想下乡，原本他想提出，接替他母亲的工作，
可他母亲在纺织厂上班，车间里都是女工，他去根本就不合适，
再加上他妹妹，也快到了要下乡的年纪，他母亲的意思，是想把工作替给他妹妹。
最终，家里还是给他报名下了乡，他清楚的记得临行前，他爸不舍的看着他，叹气道：
“老二啊，别怪爸妈，爸妈也得为家里考虑，你下乡后，不求你能挣点啥，只要顾好自己就成，
家里不用你惦记，以后每个月，爸妈会给你汇些钱，就作为给你的补偿吧。”
秦木心里其实很复杂，怨怪家里吧，好像他也没立场，他父母的选择他没办法批判，
可不怨吧，他心里好像有那么道坎儿，总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弃了......
好在他幸运，被分配来了龙乡大队，平日干的农活，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量力而行，
可他还是想回城，因而平时无事时，他就会打听一些曾经知青的过往，想以此找到回城的办法。
其中，工农兵大学这条路，是他最向往的，毕竟一下子满足了离开，和读书这两个愿望，
也因此，上工农兵大学这个想法，每日都会在他心中过一遍。
虽说现在的日子不算太苦，下乡也才两个月，可想的久了，执念便慢慢有了雏形，
也因此，不管做什么，遇到什么事儿，他都能联想到这上面。
不过，或许是愿望太美好，他平日只是想，想要得到，却从未思考过，这里面的门道，
亦或许，不是他没想过，而是不愿想，现在被宋涛这样一问，一直不敢面对的问题，似乎立马就摊开了。
没错，他得到的信息是，自打有了指标后，龙乡大队上了工农兵大学的，基本都是本村的人，
知青里倒是有三个，不过都是和村里有了嫁娶关系，通过嫁娶人家的帮助，才成功拿到指标的......
见秦木越来越颓丧，宋涛知道他是想到了其中的关键，便继续道：
“穷困的大队，没钱供给孩子读书，高中毕业或许拿不出几个，指标倒是容易落到知青头上，
但像龙乡大队这种，发展相对好的大队，村里上学的孩子必定多，读到高中的不算多，但也不少。
那么，对于高中毕业这个硬性指标，咱们其实并不占优势，
不然像曹康，郑鹏他们，不早就走了？更何况还有那个乔知青，和村长家的关系那么好，不也没走。
还有那个叶知青，郭知青，看起来也应该不是简单的，为何也都没走？
所以，秦木，即便箫知青没有关系，咱们的机会也很渺茫，你该想明白的。”
“呵呵~”秦木笑得有些凄凉，他看向不远处的土坯房，泄气道：
“我原以为，能分到龙乡大队，是我的福气，现在看来，真是焉知非福......”
宋涛拍了拍秦明的肩膀，无奈摇摇头道：
“秦木，你有些一叶障目了，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即便那指标递到了眼前，就真是那么好拿的？
你想想，有几个大队和知青，是能相处得不分彼此的？
即便大队自身不满足条件，他们又怎么能心甘情愿的，把指标让给知青？
人性都是自私的，就是自家人，也未必心甘情愿，更何况是一直瞧不上的外人，
所以，即使你去了穷苦的大队，你是满足条件的高中生，人家又凭什么把名额白白给你？
到时，你的身子能不能熬得住先不说，即使你拿到了指标，恐怕要付出的代价，也未必是你想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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