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安公主非常想试试，明氏到底是不是在故意装疯卖傻。
但她今天找明氏过来的目的并不是这个。
惠安公主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里的急躁和怒意，说道：“你知不知道本宫找你，是为了什么？”
明曦一边吃东西，一边抬眸看了惠安公主一眼，说道：“公主请说。”
惠安公主盯着明曦，努力平复心情，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缓缓开口道：“你知不知道，陛下要让许望之去豫章查一桩舞弊案。”
明曦头也没抬，只顾低头吃菜：“哦。”
这可是京城最贵的酒楼，凭许望之那点微薄的俸禄是吃不起的。
惠安公主看着明曦只顾吃饭的样子，心里生出鄙夷和嫌恶，但是想到许望之的安危，还是忍了忍，再次冷着脸开口提醒道：“豫章那件舞弊案不是许望之能碰的，你要是不想守寡的话，就去求陛下收回圣意吧。”
这才是惠安公主找明曦的目的。
她太了解皇兄了。
君无戏言，说出去的话就断然没有收回的可能。
要救许望之，就只能解铃还须系铃人。
只要明氏肯去求皇兄，皇兄就会放过许望之的。
明曦停下筷子，眼神疑惑地看着惠安公主：“公主要臣妇去求陛下收回圣意？不好意思，公主恐怕要失望了，臣妇做不到。”
她去求元君尧？
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说不定元君尧正等着她去求他。
明曦才不去。
惠安公主没想到明曦居然会拒绝，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顿时说不出来了，整个人呆了一下，下意识地起身，眼神震惊，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明曦：“你说你做不到？”
是做不到，还是不想做？
惠安公主沉下脸，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道：“你知不知道许望之去了豫章，他会死的！”
明曦：“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惠安公主被明曦轻飘飘的话语噎得胸口发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豫章就是个龙潭虎穴！三年前派去的钦差还没到地方就被人暗杀了！你难道连这也不知道吗？！”
明曦放下筷子，双手捧起面前那碗温热的汤，小口啜饮着，说道：“可是……陛下金口玉言，公主让臣妇去求陛下，未免太看得起臣妇了。”
惠安公主强压下冲过去掀翻桌子的冲动，也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了，而是提以前：“你和陛下也算有些旧日的情分，只要你去求情，陛下一定会……”
“公主。”明曦放下汤碗，打断了惠安公主的话。
明曦抬起头，脸上那点懵懂天真瞬间褪去，一双清澈的眸子平静得如同深潭，清晰地映出惠安公主此刻气急败坏的倒影，“臣妇和陛下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惠安公主气得眼前发黑，她从未见过如此油盐不进的人。
明曦看着惠安公主，把皮球踢回去：“比起臣妇，公主和陛下的关系更亲近，若是公主真的这么担心，不如公主去求陛下收回圣意。”
“你……你……”惠安公主看着明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就是皇兄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女子？
这就是许望之的夫人？
惠安公主眼神深深地看着明曦，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你以前装得可真好，连本宫都蒙在鼓里了。”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吧？
什么柔弱无辜小白花，都是装的。
说不定，那天晚上，她也是故意的，明知道自己邀她入宫的目的，但还是赴约了，想要借此勾搭上皇兄。
……好一个欲擒故纵。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明曦不知道惠安公主脑补了什么，默默地看着惠安公主一会阴沉，一会震惊，一会恍然大悟，一会忌惮的表情。
实在丰富。
明曦重新拿起筷子，目光在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间逡巡，仿佛在认真挑选下一口吃什么。
惠安公主也不打算再和明曦沟通了，沟通什么啊，根本沟通不了。
要么就是装疯卖傻，要么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她是人吗？？？
她和许望之好歹也是夫妻，难道她对许望之，就没有一丁点感情吗？
惠安公主简直无法理解。
“你简直冥顽不灵，不知死活！好！好得很！你等着！本宫倒要看看，等许望之曝尸荒野的时候，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吃得下饭！”惠安公主怒声道。
随即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去。
明曦：“公主慢走。多谢公主今日的款待。这些菜……能打包吗？我夫君俸禄微薄，平日里可吃不起这么贵的，臣妇带回去给他尝尝。”
惠安公主脚步一个趔趄，差点被门槛绊倒，幸好被门外的侍女扶住。
惠安公主回过头，眼神怨毒地剜了明曦一眼：“我们走！”
雅间内，明曦看着惠安公主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放下筷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边缘。
“打包。”明曦对着门外候着的丫鬟吩咐道，“叫人都包起来，我要带回家。”
明曦用食盒打包了饭菜带回去，许望之果然还没吃，在等她。
丫鬟把食盒放到一边，明曦把菜从食盒里端出来，放到桌子上，许望之倒也不嫌弃，说了声谢谢，就拿起了筷子要吃。
明曦默默地看着许望之，说道：“相公是不是忘记要对我说什么了？”
许望之愣了一下，说道：“……谢谢夫人。”
明曦温柔地说道：“相公，这句刚刚已经说过了。”
许望之原本有些不明白明曦想让他说什么，但一想到明曦刚和惠安公主吃过饭回来，惠安公主……
许望之顿了顿，开口道：“是……陛下派我去豫章查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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