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库中那间小房间的门是虚掩的。
里面的灯开着。
望着那条光线，想着刚才那个保安所说关于夏越秋的事，方熠心中忽然泛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这条光线是不是代表这桩案件的指引？
“夏越秋在不在？”
询问了一声后，方熠就推开了那扇门。
房间真的很小。
里面只有一张床。
床上躺着一个裹着一件厚棉衣的人，一动不动。
“夏越秋？”方熠又问了一声。
厚棉衣动了一下，不过那人还是没有起身。
“谁？”
是个很低沉的声音。
只听声音，方熠就有一种此人很有故事的感觉，然而刚想讲清自己的来历，心中突然又泛起一个奇怪的念头，于是轻轻一笑。
“我叫方熠。”
厚棉衣被掀开，一张满是胡茬以及沧桑的脸膛出现在方熠眼中，那人坐起身子，沉默地看了他片刻，眼眸中忽然多了一抹疑惑。
“我就是夏越秋。”
方熠往前走了两步，再次轻笑说道：“历群让我来找你的。”
夏越秋浓眉动了下，轻轻一瞥嘴角。
“你可以走了。”
“你恨他？”方熠当然不会走，笑着问道。
“不恨。”夏越秋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烟，点上火吸了一口，徐徐吐出烟雾后才沉声说道，“就是不想和警察打交道。”
“你也曾经是一个刑警。”方熠说道。
“你也说了，是曾经。”夏越秋冷哼一声，“所以已经对这个职业毫无兴趣的我不想和你们打交道。”
“真的。”方熠平静地说道，“我看未必，要不然也不会在无法破获凶杀案时出手点拨，更不会对现在的工作总是懒散、不负责任，但是遇见和侦破有关的事时却相当积极。”
“那说明不了什么。”夏越秋不动声色，“只能说这个世界上笨人太多。”
方熠取出证件，“啪”的一声打开，递到他的面前。
“特别凶案调查组组长，方熠，我从京都来。”
夏越秋那双充满故事的深邃眼眸紧紧盯在那张证件上，显然看得相当仔细，然而方熠看的却是他持烟的那只手。
那只手轻轻颤抖了一下。
“请我去京都？”夏越秋终于抬起头，看着方熠问道。
“不，我是来海城办案的。”
夏越秋的眼眸中闪掠过一抹失望。
“那和我没关系。”
“最近海城发生一系列自杀事件，历群说这件案子只有你能查清，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既然已经把你们找来，那还来找我干什么。”
夏越秋轻轻一声冷笑，随即抬手准备抽烟，却发现那支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烧到底了，于是扔了烟蒂，一脚踩灭。
“你走吧，我想睡觉。”
“五个少女在三个月内跳楼自杀，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这样的事例发生，想想就让人心碎，你说是吗。”方熠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夏越秋没有作声，慢慢低下头。
“其实来找你前，我就准备好了一个问题想问你。”方熠还是不着急，也没有丝毫离开的举动，平静地问道。
夏越秋没有抬头，“什么问题？”
“破案是一个人的力量还是许多人的力量。”
夏越秋还是低着头说道：“没有绝对。”
“那你喜欢一个人破案还是许多人和你一起破案。”
夏越秋霍然抬头，盯了方熠片刻后说道：“先告诉我你对这起案……事件的看法。”
“谋杀。”方熠斩钉截铁般说道。
夏越秋眼眸骤然一亮。
“为什么？”
“网上放出来的视频已经足以说明一切。”方熠正色说道，“做这件事的人就是凶手无疑。”
“那你们还是查不到。”夏越秋冷笑。
“你也知道对付网络监控的办法虽然并不多，但是有胆子这么做的人却一定能躲开。”方熠并不动怒，仍旧平静地说道。
夏越秋又摸出一支烟，点上后深深吸了几口。
“那你对这起案件背后深藏的隐性目的怎么看？”
方熠的脸庞上忽然多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真要说？”
夏越秋慢慢站起身，沉声说道：“说。”
“和我无关，我们就是来破案的，而且越快破案越好。”方熠正色说道。
夏越秋狠狠吸了一口烟，随后就将只吸了半根的烟扔在地上，一脚踩灭。
“说说你们调查到哪里了？”
“经过对现场的分析，我们得出凶手和五个被害少女是熟识的推断，随后经过大量的甄别，找到了两条线索。”
“哪两条线索？”夏越秋皱起眉头问道。
方熠却没回答，看了看四周说道：“就在这里？我们是不是回刑侦大队去说才好，那里有更清晰的资料。”
“不用。”夏越秋沉声说道，“我不会再回去了，而且也不需要看什么资料，好事的媒体有大量的报道，现场我都去过。”
方熠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辞职？”
“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夏越秋轻哼一声说道。
“可是你还在关心这座城市发生的每一件案件。”
“那也不需要继续当刑警。”夏越秋板起脸说道，“再说，现在你们来找我了，这样也不错。”
方熠忽然笑了，然后转身就走。
出乎意料的举止令夏越秋的眼眸中充满了诧异。
“你不想知道我的分析？”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们找到的两条线？”方熠没有回头，更没有停步，“这个地方我很不喜欢，来刑侦大队找我。”
“假如我不来呢？”夏越秋有些凶狠地说道。
方熠忽然笑了，但是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你想告诉我关于你的分析，那就说明实际上因为你的身份无法证实分析的对不对，能证实的只有我们，至于为什么一直都没找警察也只是因为在观察警方对于此案的态度……”
“所以，想破案就来刑侦大队。”
对付特别的人一定要用特殊的法子。
方熠能感觉到夏越秋深入骨髓般的傲气，所以只有打破他的傲气，才能使得两者间的合作变得公平。
“你就这么自信！”
听到夏越秋有些变调的大吼，方熠离开的脚步变得更加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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