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云裳刚要回话，静和人又喝道：“想仔细了！乱说话当心本宫撕你的嘴！”
“嫔、嫔妾不知……”利云裳看看伏绾，又看看静和人，两边都不敢得罪，只好不住磕头。
静和人扬起手，装作要打利云裳的样子；最后那耳光却往伏绾的所在之处扇来。
伏绾捉住她的手，正要扇回去，却只听到一声“阿绾”——原来是裴银生。
“臣妾参见裴贵妃。”
“臣妾参见静和人。”
“今日这灵岩湖，托伏姑娘的运气，竟也热闹了一番。”静和人勉强免了裴银生的礼；至于伏绾，银生本就没打算让她下跪。
“和人先前说要欣赏歌舞，如今歌舞上了没一会儿，和人却离席。皇上只当是那‘翘袖折腰舞’不符和人的喜好，特地遣臣妾来问问。”银生不露痕迹地将伏绾拦在身后。
“舞是不错，歌却一般。想着出来透透气，却撞上了人；不知利云裳这小贱蹄子和废太子妃在商议什么。
“利云裳堂堂嫔妃，居然给一个民女下跪。你说可笑不可笑？裴银生，废太子妃说一宫主位才能管利云裳，本宫倒要问问，你这从二品贵妃，是怎么给瑶华宫立规矩的？”
银生笑道：“静和人请息怒。伏姑娘在东宫时，与云裳交好；云裳曾受过她的恩惠也说不定？就连皇上，当太子时也曾给伏姑娘下过跪，难道皇上在静和人眼里，也不知礼数不成？”
“哟，还有这档子事呢？怪道都说废太子妃好手段……可这么好的手段，怎么还被废了呢？既然被废了，就别掺和咱们后宫之事。
“利云裳的衣裳，把本宫的鞋底给弄脏了。这鞋子可是塞外进贡的，只此一双。本宫要她给我舔干净！”静和人的宫女将利云裳按住，将静和人的鞋脱下，拿到利云裳面前；利云裳那无助的眼神，望向伏绾和银生。
“静和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利云裳位分比您低了些，便要受此折辱；那在位分比您更高的嫔妃面前，您该当如何呢？”银生拍了拍手。
“位分比本宫高？裴银生，我看你是……”未等静和人说完，便见有数名侍婢抬着肩舆；肩舆上捆着的，正是早已疯疯癫癫的叶雪心。
叶雪心眼神迷离，嘴角还有唾液流下，宫女隔一会儿就得给她擦拭。
“臣妾参见皇贵妃。”裴银生带头向叶雪心行礼。
“臣妾冯婧瑶……参见皇贵妃。”要她向一名疯妇行礼，静和人万般不服。无奈先前是她句句拿“规矩”“位分”以及“品阶”说事，现在若不行礼，恐遭人口舌。
皇贵妃位同副后、无品无阶；是这个皇宫里，除太后外目前最尊贵的女人。
旁人倒还好，叶雪心见了伏绾，言行更加无状，“太、太子妃，雪心错了……雪心再也不敢了；是雪心自己跳进水里，太子妃没有推我……”
静和人闻言，大吃一惊；她望向叶雪心，又看看伏绾，“她、这……”
“我嫁给阿慎第二天，东宫妾来奉茶。临走的时候我和她一条船，她跳进水里说我推她，然后么……就成这样了。我再也没见过她。今天，才是我和她第二次见面。”伏绾轻摇罗扇。
“是、是么？那为何，她先是晋了良娣，如今又爬在众人头上，当了皇贵妃？”静和人脑中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却又不见了。
叶雪心得罪过伏绾，不仅没有死，还……
叶雪心试图挣脱肩舆上的绳索，宫女好生安抚着；裴银生使了个眼色，利云裳跟着叶雪心的仪仗退下了。
“这是娘娘们后宫的事，伏绾怎会知晓。”伏绾淡淡一笑。
“哼，说了这么会儿话，伏姑娘要当姑姑了，本宫还未来得及向你道喜。伏昕将军可真厉害啊！在家有美貌的表姐相伴，出去打仗，还能‘买大送小’。
“不知道的还以为，姑娘是听说弟媳怀孕了，心里酸楚难耐，才出来散心呢！”那股疑惑一直围绕着静和人；她自知处在下风，故作坦然地说了些酸话便走了。
灵岩湖旁只剩下伏绾与银生。
“裴贵妃，民女身体不适，吹不得太久的风……”这三年里，伏绾与银生一直有书信往来；可真正见面，这还是头一次。
“别嘲笑我了，还和从前一样，叫我‘银生’得了。你也别‘民女’来‘民女’去的。刚才和利云裳、静和人她们说话都好好的，我一来就‘不适’？就这么巧？”银生含笑道。
伏绾面露难色：“我……”
银生不由分说，上来便挽着伏绾。“这下，你可逃不掉了！”
若伏绾知道银生一语成谶，此时无论如何也会挣脱。
“金殿上的歌舞又吵又闹，你素喜清静，肯定不喜欢。我知道，在东宫时，每回有宴会，你都会提前离席；有一次啊……”前尘往事，银生娓娓道来。
伏绾见她提起往事，不由勉强笑道，“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
“好，那就不提过去的事。现在呢？皇上很想你……阿绾觉得，皇上为什么要抬举伏昕将军？”银生正色道。
“因为……他击溃黑齿、大破楼兰、收回倭国金印，立下盖世奇功。”伏绾勉强答道。
为什么又是伏昕……
“不错，他立了大功；可立下大功的，又何止他一人？静和人的舅舅，功勋不比伏昕小，也只封了个前将军，连爵位都没有……”
“阿绾，皇上在为你登上后位铺路，哪怕那人是他所忌讳的伏昕，只要能帮到你，封侯拜将他也从不吝啬。”银生叹道。
“恐怕……未必如此。”伏绾知道元慎的想法，可她不能当裴银生的面说出来。
“阿绾，皇上很矛盾。他知道你和伏将军没有私情，但你与伏将军亲近，他仍会像孩子一般妒忌；可只要认为抬举伏昕对你有助益，他又会毫不犹豫的给伏昕，他所能给的一切。
“我不知道，皇上为何不直接抬举你父亲，但我知道，但凡你开口求情，他……”银生推心置腹，只想让伏绾重回宫廷。
“我不会求他。”伏绾冷冷地答道。
“好好好，不求。”银生见伏绾态度转变，不由哄道。
“启禀裴贵妃、伏姑娘，金殿的宫人说，车骑将军夫人身体不适，请伏姑娘快去看看！”伏绾听说，立刻乘了肩舆赶过去。
她心里惦记着长姐，完全没注意，那根本不是去金殿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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