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上巳佳节同出游（四）
正说着，岸边鼓声雷动，曲水流觞的活动开始了！
一艘艘彩色画舫出现在上水河中，画舫之中，隐约可见，曼妙宫娥，霓裳羽衣，在画舫上载歌载舞，不盈一握的柳腰，娉婷袅娜地在雕梁画栋的画舫中摇曳。
水光潋滟之中，宫娥们的倾国倾城之貌，隐约幻现。画舫精致，沿着狭长的河道缓缓前行。
两岸垂柳临水而栽，袅娜地垂下细长的嫩枝，还有临风而立的迎春花，鹅黄色的花瓣开满枝条，随着微风拂过水面，宛如少女揽镜自照，欲语还羞。
明媚的阳光洒下细碎的金光，斑驳的树影荡漾在河面上。一缕淡淡的春风带起宫娥们若水的衣魅，翩翩飞舞，若有似无的香气，浮动在空气中，引人遐思。
春日美景，霓裳美人，让岸边亭中的人们看得如痴如醉。
鼓声渐停，河中画舫内传来丝竹之音，古琴、琵琶、玉萧……各种器乐齐声合奏，一曲《春江花月夜》尽显风流。
顺着乐声，上水之源头处，琥珀酒、碧玉觞，沿着河水顺流而下，曲水流觞，真正的重头戏即将开始。
众人坐于流觞亭中，神情激动，跃跃欲试。
河边有专门的侍女临水而立，负责取这随波而下的碧玉觞，想喝的叫唤一声，侍女便会将碧玉觞送上，但开口的人必须先作一首诗，方可得这“流杯曲水之饮”。
第一只碧玉觞到达流觞亭，侍女弯下身子取杯，众人高呼，这第一杯琥珀酒理所当然地被送到了靖王侧妃，上京第一才女萧如月手上。
只见她黛眉微扬，一首小诗随口而出：
胜日寻酒上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众人皆称好诗佳作。她嫣然一笑，以袖掩唇，饮下碧玉流觞中的酒。
此时侍女已捧着第二杯酒在岸边等候，这第二杯酒当仁不让，给了号称文人之首的王恒。
王恒也不推辞，他环顾四周，脱口而出一首五言诗：
羽觞环阶转，清澜傍席疏。
群贤携诗来，艳阳流水出。
众人又是一阵拍手叫好。
然后是第三杯、第四杯、第五杯，陆陆续续有人自告奋勇，不论名诗佳句，还是狗屁之作，只要你作了诗，不论好坏，均可饮酒。
谢意涵兴致黯然地看着众人饮酒作诗，不觉有些跃跃欲试，奈何她向来不通诗文，便推了推一旁坐着的萧如萱，道，“萱姐姐，你做一首吧。”
“干嘛？不作。这酒我又不想喝。”萧如萱一脸兴趣缺缺，回绝得干脆利落。
“你不喝可以给我喝嘛。”谢意涵一脸谄媚地朝萧如萱笑了笑，道，“这酒可是宫廷御酒，千金难求，不趁机喝上一杯多可惜呀！好姐姐，你就帮帮忙，让我得偿所愿吧。”
“你自己干嘛不作诗？你不是自诩很能干吗？怎么？如今一首小诗就难倒你了？”谢意之坐在一旁，看着她，忍不住轻嗤一声，出言调侃道。
“你！关你什么事情！就你话多！哼！”被谢意之这么一说，谢意涵顿时气急败坏。为争着一口气，原本想说自己不会作诗的话，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如果真不会，就不要逞强了。”谢意之了然一笑，一副好哥哥的模样，道，“哥哥帮你作一首算了。再怎么说，哥哥我也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不帮你帮谁？”
“哼！谁让你帮了！作诗就作诗，谁不会啊！”谢意涵硬着头皮，轻哼道，随即伸手朝侍女挥了挥，喊道“这边，给我一杯酒！”
众人听见喊声，齐刷刷地朝谢意涵这边看了过来。侍女持杯而来，将碧玉流觞递给她。
谢意涵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作出一首诗来。
“你到底会不会啊？不会就让给我们！”人群中似有人嚷嚷道。
“对啊，不会就不要逞能嘛！”有人附和道。
谢意涵小脸微红，又过了许久她才支支吾吾地道，“春日花开，小鸟飞来。冬日花谢，小鸟飞走。”
“什么狗屁不通的诗啊！”隔壁矮几围着的几个男子中，有人不屑地喊道，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谢意之闻言，狭长的双眼微眯，顺手从矮几上拿起一个茶杯，朝方才说话的男子砸去。“砰”的一声，茶杯贴着那男子的脸颊飞过，落到地上，应声而碎，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谁说这诗不好了？本公子说是好诗，就是好诗！谁敢说不好，就如此杯！”他冷着脸说道，虽语气轻柔，却让人无端感到一股透心的冷意。
亭内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再敢评价谢意涵的诗。
“喂，谁让你多管闲事啦？”谢意涵低声质问道，一脸气恼，“我作的诗不好就不好呗，还怕人说不成？你这样一闹倒好，人家虽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呢？你，这不是欲盖弥彰，掩耳盗铃嘛？”
谢意之没说话，只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道，“只有我可以说你笨说你傻，别人，谁都不可以！”
“谁笨谁傻啦！你，你真是气死我！”谢意涵气嘟嘟扭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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