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早晨的阳光，慵懒的，在高楼大厦上的玻璃幕墙上漫步。
留下一遍明晃晃的，橘红色的脚印。
日高日上，渐行渐远。
王正山跟随着林主任，来到了中盛银行总部大厦的楼下。
他今天装扮成商人的模样，原本想直接进银行，以贷款的名义找林主任。
但仔细想想，他有什么理由，相信自己呢？
自己没有实体，没有营业执照，一问就露馅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可能去追问他，范围春非法集资的事情。
以及甘荣盛贪污腐败的内情？
他不是个傻子，作为甘行长的心腹，就算是警察来了，在没有证据之前，
他肯定只是一种敷衍的应付，转头，他又会向甘行长报告。
何况自己，还是个通缉犯，不小心暴露了，就得不偿失了。
实在不妥。
看来，还是得先跟踪他，摸清他的底细和规律，抓住他的把柄，才可能逼他，供出实情。
他看见他下了车，穿着笔挺的西装制服，进楼了。
银行的高管，属于金领，走路都透着一股神气。
王正山走到对面的一所茶楼，找了靠窗的座位，要了一杯茶，坐下。
他一边盯着银行的大门，一边在想，该采取什么办法，接近林主任。
......
一大早， 甘行长把信贷部的林主任，叫到办公室。
林主任低着头，哈着腰，毕恭毕敬的，站在办公桌前，听候指示。
“甘行长，你找我吗？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
办公室的窗帘都拉着，房间里显得很阴暗。
甘行长靠在转椅上，如一个木偶，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望着他。
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平常他都要十点才到，不知是他昨晚没回家，还是一早就来了，很是奇怪。
林主任心里忐忑不安，不知做错了什么事情。
他抬头瞟了他一眼。
他的眼窝深陷着，如一口荒废的枯井，阴森森地渗人。
自从他知道绑架儿子的人，是范围春和马汉坤之后。
他似乎受了强烈的刺激，性格变得怪异起来。
平常对下属，他总是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
而现在，他总是板着一张瘦脸，好像每个人，都欠他的钱似的。
工作上出一点点小事，他就会暴跳如雷，指着职员大骂，搞得人人都害怕见他。
他变得很沉默，常常一个人背着手，站在窗前，沉思着，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
他突然从办公桌下，掏出一个很大的纸袋出来，丢在林主任脚下。
“你给我穿上！”
林主任莫名其妙的捡起纸袋。
里面有一件墨绿色的军大衣，一顶墨绿色的军棉帽，还有几个白纱布口罩。
他拿在手里，不解的望着他。
“你给我穿上！”
甘行长冷冷的命令道。
林主任穿上了军大衣，戴上了帽子，绿色的军帽上，有驼色的绒毛护耳，耷拉着。
他戴上了口罩，只露出一双眼镜，如一头臃肿笨重的狗熊。
他不知甘行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是不是疯了？
他傻傻地望着他想。
“很好，你把眼镜摘了，就这样出去，帮我办一件事。
记住，全程都不能脱下大衣，不能摘下口罩和帽子。
要让所有的人，都认不出是你！”
甘行长终于恢复了他脸上，皮笑肉不笑的神色。
“这是要干嘛？.......”
林主任歪着头，一脸的狐疑。
莫不是要我去，干杀人越货的坏事，我可没着本事，他心里嘀咕着。
“你去给我买二台黑市车，要那种无牌，无证，无手续的。
品牌不限，年限不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看上去还过得去，价格便宜，能开就行。
买好了，找我来报销，记住，不要找熟人买。
买好后，车不要开回来，找个方便不显眼的地方停着，钥匙交给我就完事了！去吧！”
“买二台？”
“是的，我交代得不清楚了吗？”
甘行长眼里闪过一道诡异的光。
这件事情，本来想自己去办的。
他行事一向很谨慎，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自从知道范围春背叛了自己，他谁都不相信了。
但转念一想，林主任是自己的心腹，嘴巴一向很严实，不会向外人，透露什么秘密。
正因为这一点，他才得到自己的重用。
再则，如果万一有什么漏洞，警察来追查，他还可以替自己抵挡一阵，当个替罪羊也好。
自己买车干嘛，只有自己知道，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的！”
他鞠了个躬，退出了办公室。
林主任知道他的脾气，不该问的事情不问，绝对不会瞎打听。
买黑车，送人？不可能，自己开？也不可能。
唉，鬼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照办就行了。
过了半个小时。
王正山看见林主任，胳膊上搭了件军大衣，头上歪戴着个棉军帽，出来了。
银行房间温度太高了，他实在太热。
没按甘行长说的，全程不能脱大衣，他想出了门，再穿也不迟。
他从银行出来了，边招手叫出租车，边戴上口罩，还忙着穿大衣。
出着太阳，气温四五度，不是特别冷。
王正山见他，手上没提行李，不像出远门的样子。
这身行头，着实有点奇怪！
王正山从茶楼出来，也上了一台出租车。
远远的跟着他，到了二手车市场，下了。
二手车市场在郊外，是一个废弃的足球场。
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足足有上千辆。
临近年底，二手车市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看车的，讨价还价的，络绎不绝。
林主任穿着军大衣，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地，只露出一双眼睛。
鬼鬼祟祟的，穿梭在市场里，左瞧右望，东问西问。
不知是来做业务？还是来找人？还是要买车？
王正山稍微跟近了一点，听到他跟拉客的人打听，哪里有黑车卖？
拉客的叫来一个黑胖子，他们俩嘀嘀咕咕的，小声交流着。
不一会儿，林主任跟着黑胖子，往停车场外面走，七拐八拐，
走了个四五百米，来到了一排仓库。
他们警觉的朝四处看看，四处周边都没人。
黑胖子打开一道卷闸门，领林主任进去了，关上了卷闸门。
过了十多分钟，只见一辆黑色的丰田小车，开了出来。
大约八成新，没有牌照。
只见带着口罩和棉帽的林主任，驾着车，车窗缓缓的关上了。
王正山在不远处的拐角，看见了，叫了一辆出租车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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