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沉思中的曹文诏和卢象升，李子辰语气缓了缓，“儒法走到那一步，是将世界当作一个静止的，不动的，但是，你们想想，一个用牛耕地的人和一个自己拉犁的人，哪个人犁的地多？是不是原本三个人才能种一亩地，但是现在随着技术进步，一个人就能顶三个？
而现在，如果一个汉家子能够召唤十个骷髅，那么他一个人是不是能同时种十亩地？既然一个人能够一次性种十亩地，那么只需要一百个汉家子，万亩地是不是轻轻松松？
原本十个人干的活现在被一个人所代替，那么剩下的九个人负责干什么呢？他们可以腾出手来练习武艺，可以制作器械，可以读书做学问，他们负责研究更厉害的技术，更有用的学问，将一个人能同时种十亩地的技术，给他提高到一个人能种百亩，千亩，到那个时候，还会有饥饿的发生吗？”
卢象升皱起眉头，“可是，如果地不够了怎么办，这样发展下去，不就是土地兼并了嘛，一人独占万亩，而其他人则无立锥之地...”
李子辰笑了笑，“卢先生的意思，现在总共有一千亩地，有十个人，随着技术发展，现在一个人就能够种一千亩的地，他会想方设法兼并那些地，而其他的九个人，则是啥都没有的贫民，对吗？”
卢象升点了点头，李子辰笑了笑，指着地图说道。
“这就是咱们之前说的，儒法对内严苛，对外宽松产生的结果，一开始就给国定下框架，给领地定下框架，建国手里地那么多，发展几百年还是那么多，可是人口却不断增长，只能大鱼吃小鱼，土地兼并，但是，如果我们把对内的心思都放在对外呢？
既然现在总共就一千亩地，一个人完全能够施展，那么国的作用，便是从邻国手里夺取土地，既然一千亩不够分，那么夺他一万亩，十万亩！一块面饼不够吃，那就把面饼做大，这是从量上来改变！
其次，儒法把民分为士农工商，但是若是详细算起来，何止四种，光是一个矿场，就能够吸收成百上千的人，就如同在堡子种你们所看到的那些工坊一样，咱们现在能够产粮的土地不足万亩，可是吃饭的嘴远远不是万亩地能够养活的，这就需要其他的产业来吸收公民，这是从质上来改变！”
卢象升和曹文诏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解脱，卢象升拱拱手，“那，若是从崇祯开始，我们对外开拓，是不是就能缓解天灾人祸，结局可能会有另一种可能？”
李子辰坐回椅子，冷笑着问道：“我就问一个问题，你俩怎么死的？”
看着俩人沉默的模样，李子辰都为这两位仁兄感到憋屈，怎么死的？即便是死过一回的人，想起这个胡子都翘了起来，满人难打吗？八旗可怕吗？两边都是臭棋篓子，只不过明这边的庙堂更猪，队友更狗，整个明的头脑和手足都断了联系了。
卢象升多么善战的一个人，被猪队友坑的壮烈战死不说，死后成了文官们的工具，有说投敌的，有说还活着的，忽悠的崇祯都一瘸一拐的，要不是这位人品实在是无可挑剔，崇祯都不信这样的人物会叛国，死后几个月才给卢象升收敛尸体，身后有这种队友，还有个帮倒忙的祯祯，大明还能坚持十几年，真他娘的是个奇迹...
曹文诏叹息一声，他何尝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呢，一旦打仗，不是抠搜粮饷，就是互相拆台掣肘，即便是再早一点的万历朝，起码银子到位了，可是到崇祯手里，别说银子了，就是小命都不能保证还在，谁知道朝廷那些文官吹的什么风，好端端的守边大将说杀就杀...
“好了，现在咱们梳理了问题出在哪里，就好下手处理了，首先，贫民问题，今年只是第一年，咱们底子不够扎实，但是已经做到了饿不死冻不死，等明年的摊子铺开，咱们的人口能够达到三千人，土地能够达到三十万亩，或者更多，粮食问题会缓解很多...
其次，民愚，你们也看到了，咱们每个卫所都要建立脱盲学堂，保证咱们汉家子弟都能识字看懂书，能够明白政策等，同时设立大学堂和学院，组织大议论，研究学术技术等...
民弱，那就多给民人闲暇的时间，将武艺考试也归入会考之中，以及在每个月都组织全民军事训练，有了强健之民，才有强国的资本...”
“小公家所说的这些，可是咱们要建立的将军府所主要经略的方向吗？”
卢象升看着曹文诏一边听一边纸上记，问道，他来这里一个多月，发现这里的人都有个习惯，不论是那些堡子的官员，还是普通百姓，各个怀中揣着炭笔和本本，不论是记事还是记仇都极其利索...
李子辰点点头，“如果按照正常的惯性，咱们的生产力想要上去，不是堆人力就是攀科技，但是，这里恰恰有个很重要的东西，那便是魔力的运用，若是一个简单的魔法普及的较广，很可能改变整个族群的方向，咱们不论是富民还是开民智，都是为了提高咱们族群的整体认知水平...
一旦咱们突破了那些重要领域的关键点，那不仅仅是能够在这个世界立足的事情了，这就是我为什么极力想要你们挣脱儒法的束缚...”
“可是，道若是不足，器再强也只是器，甚至器非但不能促进，很有可能为祸害...如果理学不再受尊崇，那么，人心，又该落到何处...”
卢象升终于说出了他所担心的，即便他知道理学的弊端，现在的情况是一个人防止饿死只能吃糠，虽然会扎喉咙，但是总比没有吃的好，而现在一脚把儒理给踢开，那传承千年的仁义道德，伦理纲常一旦消失，那不就是率兽食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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