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狗白鹭转头问JK：
“有一种黑客通讯技术，可以改变通话者的声音特征，你知道吗？”
JK被吓了一跳。
“黑客的通讯技术多了，变声是最简单的。”
“是那种经过多重虚拟转接，双方都是被叫用户的技术。”
JK忽然直起腰，哦了一声。
“这种是网络虚拟电话，是最复杂也是最安全的，经常被诈骗团伙使用。”
“它是怎么用的？”
“很简单，如果你想给对方打电话，需要先发一封呼叫申请邮件到指定的邮箱。邮件里写上对方和自己的电话号码，几分钟后双方电话就会同时响铃，来电显示都是虚拟号码。”
白鹭继续问：
“你刚才说这是最安全的，但有没有可能被实时监听？”
JK眉头紧锁。
“这种技术主要是为了防止电信运营商或警方监听，他们最多只能查到通话双方的电话，但通话内容是加密的，非常安全。怎么才能实时监听呢……”
忽然，她眉毛一挑。
“嘿嘿！我想到一个监听方法！超简单！如果第三个人提前知道两方的电话号码，并且抢先发送呼叫邮件，那么就变成三方通话了，只要他静音，另外两个人就不知道他在偷听！”
原来如此，上司和娜娜妈的电话早已被组织监听，所以当上司泄露机密后，组织知道娜娜妈一定会联系艾达，于是抢先发送了呼叫邮件。
机器狗点点头，白鹭接着问：
“另外，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声音，听起来像噪音，又像是音乐，怪怪的。”
JK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得让我听听啊。”
于是，白鹭将刚才娜娜妈手机中的那段奇怪的声音放了出来。
JK皱着眉头仔细听。
“这什么玩意啊！太不清晰了！”
“这是电话扬声器里发出的，然后又经过娜娜的脑机翻录。”
JK笑了笑。
“那你得降噪还原一下才行啊！”
随后从电脑里找出一个文件，拖进白鹭的脑机。
“这个是通用降噪算法，你可以试试。”
机器狗点头，然后调大音量，重新播放。
咣当一声，JK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头重重撞在地上。
白鹭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刚才靠在墙上互相喂零食的主任和机械臂，闭着眼睛靠在一起，像是睡着了。
机器狗连忙跑出去，看到舒马赫的脸贴在方向盘上，车子正缓缓前行，然后撞到障碍物停了下来。小猫咪和凯西则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忽然，伊丽莎白抱着柯基从储物间跑出来，嘴里大喊：
“我的乖乖晕倒了！”
当她看到外面其他人时，一下愣住了。
“怎么都晕倒了？”
然后跑到会议室，更是一脸惊诧。
白鹭终于懂了，这个声音有迷药的作用，听到的人或哺乳动物都会昏倒。
伊丽莎白在关着门的储物间没有听清，但柯基听力敏锐，所以昏倒。
隔音很好的会客室中，乔治杨此刻正在玻璃墙上画着女仆，也能证明这一点。
娜娜妈由于开了免提，再加上自己和娜娜都在尖叫，所以没有被影响。而艾达一定是听到了清晰的声音，所以直到撞车前，都是昏迷状态。
终于，真相大白！
dhSS组织窃听娜娜妈和艾达的电话，并在劫持智能汽车的同时，释放声音迷药，伪造出司机人工驾驶失误导致车祸的假象。
白鹭突然感觉到一丝情绪的波动。
“我要找到那个该死的监听者！”
然后又看了看眼前昏倒的人。
“这些人怎么才能醒过来呢？”
他想起了贝丝，于是切换到女仆机器人的视角，刚好看到她被两名士兵搀着，一脸恐惧。
“报告长官！他们两个已经死亡。”
一名身穿白色隔离服的士兵站在贝丝面前，贝丝瞪着眼睛问：
“那……那该怎么办？”
士兵耸耸肩。
“我会负责清理，您可以将机器人转移到其他审讯室。”
“好！我……这就去办。”
女仆机器人立即起身，胳膊猛地一抬，两副手铐顿时断开，吓得士兵们举起枪。
女仆用温柔的声音说：
“钥匙在弗兰克身上。我自己会走。”
一名士兵打开隔壁审讯室的门，贝丝跟在女仆身后走进去，两名士兵也跟了进来。
“你们在外面等着就行。”
士兵弯腰小声道：
“我们要保护您的安全。”
贝丝挥了挥手。
“不必了，如果她要杀我，你们就算在这也无济于事，还会白白送死。”
士兵看了一眼性感可爱的女仆，咽了咽口水，退了出去。
见大门关上，贝丝立即深呼吸。
“刚才真吓死我了！太可怕了！”
女仆道：
“贝丝，你应该表现得更加强势一些，你现在是这里的最高长官。”
贝丝擦着汗摇摇头。
“我才上任一个小时，别要求我这么高。”
“很好，你这句话就蛮强势的。”
贝丝一听便笑了，心情顿时轻松不少。
“谢谢你啊女仆。对了，凯西他们怎么样？”
“他们不好，除了伊丽莎白和乔治杨，其他人都突然昏倒了。”
贝丝的心一下又被揪住。
“怎么回事！是军方出动了吗？我没收到通知啊！”
“你别急，是我不小心把他们迷晕的。”
女仆把情况跟贝丝简单说明后，贝丝托着腮帮子琢磨。
“声音迷药？这个我还真没听说过，会不会是军方的秘密武器。”
女仆也是一头雾水。
“JK晕倒了，我暂时无法入侵军方网络，你有什么办法吗？”
贝丝皱着眉摇摇头，说没有。
“那好吧，我们先把这件事放一放……”
贝丝一听突然起身：
“不行！你得想办法让凯西尽快醒过来！”
女仆却摇摇头。
“他们现在生命体征正常。我怀疑这种声音迷药来自神秘组织。”
贝丝一想也对，既然这东西来自神秘组织，想要解救凯西就应该先查他们。于是她问：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女仆露出甜美的笑容。
“我需要你帮我接入安全情报中心内部网络，并赋予最高权限。”
贝丝一惊，心想这不就相当于把我的权力全都移交给他了吗？凯西说过，一定要提防白鹭，除非是为了干掉共同的敌人，否则不能帮他，更不能让他威胁组织。如果他有了最高权限，就能发起剿灭组织的命令，可如果不及时找到救凯西的方法，万一她有个好歹怎么办……
白鹭也知道，贝丝的配合源自对凯西的爱，让她出卖凯西的组织救凯西，实在是难为她了。但谁都会面临难题，只能由她自己衡量利弊。
“如果你不想让我介入，那就只能你自己想办法救凯西。如果让我介入，我会更快地找到办法救她，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暂时不会伤害神秘组织。”
贝丝一下就听出这句话的不合理之处。
“你跟凯西有仇，也跟组织也有仇，怎么可能既放过组织，又去救凯西？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女仆露出甜美的微笑。
“我会借助安全情报中心的能力，看清所有事实真相，然后做出正确的选择。”
贝丝记得这句话。这是凯西和白鹭达成合作协议时，白鹭的原话。这句话相当客观，滴水不漏，以至于凯西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做不出任何反驳。
女仆看贝丝一脸犹豫，于是继续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别忘了，我不是人类，而是超级计算机，计算机不会撒谎。”
可是这次白鹭猜错了，贝丝并没有担心他会不会撒谎，她担心的是“真相”二字。在她二十多年的职业生涯中，见过太多的真相被掩盖或扭曲，也见过太多假象被人们当成真相。其实她早就不关心真假了，目的和结果才最重要。
她想，人可以靠自欺欺人混日子，但计算机不会撒谎。如果白鹭发现真相，如果真的做出消灭组织的选择，那我岂不成了罪人，那我和凯西不就没有未来了！
想到这里，贝丝缓缓起身。
“我知道了，你在这里等一下。”
然后走到门口，敲开门走出去，咣啷一声门上锁了。
肖丽莎忽然冒出来。
“白经理，你可真会利用机会啊！”
“你是指凯西他们昏倒吗？”
“是呀！你利用贝丝对凯西的感情，逼她给你最高权限。”
“丽莎，你用人类的视角可以这么理解，但从计算机的视角去看，一切都只不过是影响结果的条件。我现在只是在创造更多有利条件，减少更多不利条件。”
肖丽莎忽然噘起嘴。
“跟你聊天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机器人，哼。”
然后消失了。
贝丝走进弗兰克曾经的办公室，坐到老板椅上，陷入沉思。
这时她年轻漂亮的女助理敲门进来。
“贝丝，弗兰克叛变的事你看怎么处理？”
想起弗兰克她就厌恶，对他占领地下18层的监控中心这件事，却显得尤为平静——她早已见识弗兰克的疯狂。
“现在什么情况？”
女助理站在办公桌前道：
“他手里有冲锋枪，其他工作人员实质上已经成为他的人质。”
贝丝托着腮帮子。
“他想要什么？提条件了吗？”
女助理低下头。
“他说要恢复他的职位和权限，否则就杀了所有人，毁了监控中心。”
贝丝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这个混蛋！疯子！派狙击手！”
女助理立即站军姿，回应遵命，然后转身就走。
“等一下！”
女助理回头疑惑地看着贝丝。
“这件事还是不宜操之过急，我先跟上面汇报，你去忙吧。”
见女助理离开，贝丝缓缓拉开抽屉，打开监听台，戴上耳机仔细聆听，却是一片寂静。于是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
“凯西，换作你会怎么办呢？你快醒来呀凯西！我需要你！”
乔治杨在会客室里踱来踱去，这间没有窗户，看不见外边，也看不见办公区的情况。这让他想起那个该死的金库，那个没电源的金库。心想，
“我怎么这么倒霉！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结果又入虎口！不对，是犬口！我乔治杨可是大富豪！动动小拇指就能买下这栋楼！他们凭什么囚禁我！如果没有我的机器，他们就会饿死！他们应该供奉我才对！”
于是他用搓软的便笺纸擦了擦屁股，起身提上裤子，大喊道：
“我要吃饭！我饿了！”
机器狗突然发出耀眼的红光，乔治杨立即服软，假惺惺地笑道：
“差不多到饭点了，就算死刑犯也得吃饭啊是吧？”
伊丽莎白把晕倒的人统一搬到会议室的地毯上，然后把他们的身体一个个摆得笔直。完事后擦了擦汗，起身一看，打了个寒战。
“怎么看着像集体葬礼啊！不行，太吓人了！”
于是又把他们的身体摆斜，四肢随意摆放叠加。
她擦了擦汗，起身一看。
“怎么看着像一群酒鬼啊！”
这时另一只机器狗走了进来。
“伊丽莎白别玩了，麻烦你给乔治杨做点吃的。”
伊丽莎白一叉腰。
“谁玩了？我这是……”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总比闲着强——她最怕闲着。
然后噘着嘴走向储物间。
“为什么只有我和他没晕啊，难道我们是天选之子？”
伊丽莎白走进储物间，按下料理机屏幕上大大的菜单键，然后盯着密密麻麻的成品图片，不知该选哪一个。
忽然她发现右下角有道菜，没有照片，只显示两个字：随便。于是露出了微笑。
不到一分钟，料理机的取菜口亮起了白灯，发出和女仆一模一样的甜美女声。
“亲爱的爸爸，‘随便’出炉啦，祝您好胃口哦！”
伊丽莎白端着盘子跟在机器狗后面。走到门口时，机器狗转身道：
“还是让我送进去吧。”
伊丽莎白一愣。
“没有这个必要吧？他又不是疯子。”
说罢一把推开门。瞬间一股恶臭涌了出来，她的视线正好落在墙角的那一坨上，于是捏着鼻子惊呼：
“我的天！你这么大人怎么还随地大小便啊！”
乔治杨立即起身，挡在她面前。
“大妹子这不能怪我啊！是机器狗不让我出去的，我活人不能被粪憋死啊！”
伊丽莎白踮着脚侧着头继续看，发现那坨旁边还有一个“馄饨”。
“它连卫生纸都没给你拿吗？用那东西能擦干净吗？多硬啊！”
“是啊！我可遭老罪了！谢谢你啊大妹子。”
乔治杨边说边接过盘子，生怕她把饭菜撒了。
伊丽莎白却顺手又把盘子夺了回来。
“不行，你得换个房间，哪有看着屎吃饭的！这跟吃屎有什么区别？我的狗舍都比这强！”
乔治杨心想，从被亲人背叛陷害，到被凯西审讯软禁，现在终于有人为我着想了！于是他双手合十，一个劲地拜，感动得流出热泪。
“谢谢大妹子！谢谢！你可真是大好人！”
伊丽莎白的火气还没发完，对着屋里的机器狗继续喷：
“你为什么不让人家出来上厕所？外面这只就比你善良，还知道让我给他做饭吃。”
白鹭心想，伊丽莎白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什么是分身吗？所有机器狗都是我呀。但他不想多做解释，于是里面的机器狗转头对乔治杨说：
“好，你去隔壁吃吧。”
伊丽莎白却一手拉住乔治杨的胳膊，一手端着盘子往办公区走。
“去什么隔壁，跟我去外面吃，反正现在就剩咱俩了，咱俩一起吃。”
白鹭知道，伊丽莎白的倔脾气谁也拦不住，她见不得人类虐待动物，也见不得机器狗虐待人。
经过会议室的时候，乔治杨本能地向里面张望了一下，惊呼道：
“大妹子！你说就剩咱俩，难道他们都死了？”
伊丽莎白头也没回。
“没死，都睡得可香了。”
“哦，你们搞party了？喝高了？”
伊丽莎白哭笑不得，把盘子放在一张办公桌上。
“你等等，我去弄点吃的，待会和你说。”
然后转身走向储物间。
乔治杨缓缓起身，猫着腰踮着脚，往会议室走去。忽然，一只机器狗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如果你不老实，就回老地方。”
乔治杨立马缩头，回到座位狼吞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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