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
钱箱没什么力气，却还是在劝她，“不要哭，我真的没事儿。”
“若是再来一次，我也会感激这样的机会，能在你面前死去，真好。”
“师兄。”
云默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上一次这样掉眼泪大约还是云玟被情感回收机所伤的时候。
“你别说了。”
钱箱必定是要在这时候抓紧时间的，“默愔。”
“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把握住机会，和你走到一起。”
这时候让云默愔听这话，简直就是心如刀绞的节奏。
可是钱箱自知再也没有了和她朝夕相处的机会，想要将心中所想吐露干净，“我本以为，你喜欢姜氿，他也深爱着你，你们可以甜甜蜜蜜长长久久的幸福下去。”
“自从辛骈七号的事儿出来之后，我就后悔了。”
云默愔哭成个水娃娃，“是我遇人不淑看人不准。”
“师兄，你不要说那些丧气话，等我救你。”
钱箱仍旧是笑着，看上去真的很……安详。
“不要费心了。”
“默愔，我知道以……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带给我生机，“可是如今机器横行，即便是我活下来，也与那行尸走肉无异。”
“我不想成为机器。”
云默愔也知道成为机器后的不管怎么仿真，和人类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差别，所以她不会强迫，但又实在不舍。
“我不想。”
“钱箱。”
老张大吼一声，再去看时，钱箱已经没了气息。
“师兄。”
云默愔那一瞬间是连哭都不会了，“师兄。”
“师兄你醒醒。”
“师兄。”
泉怖站在云默愔身后远远的看着，也默默留下了眼泪。
床上躺的，是他唯一的亲人，如今也要离他而去了吗？
“师兄。”
云默愔哭得都缺氧了，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到最后还是老张和泉怖，将人生拉硬拽的扶到了旁边儿坐下。
“喝口水缓缓。”
老张也是百般的无奈，这些年他在辛家各种伤病见得多了，生离死别的却是头一回，“五少爷他……你别太难过了。”
云默愔倒上来这口气儿来，就满脸愧疚的看向泉怖，“对不起，我没有把人给你带回来。”
“没有把人给你带回来。”
泉怖虽然难过，却没有要死要活的哭，反倒一脸的平静，“我哥他，也算是死得其所。”
“他会开心的。”
云默愔满脸惊讶，这什么弟弟，这么开明吗？
“别难过。”
泉怖居然还有功夫劝她，“我哥的事儿，责任不在你，是同七害的。”
“我知道。”
他理智的很，甚至走到床边儿鞠了一躬，语气是近乎冷酷的淡漠，“他的尸身……就留给你吧。”
“我想……他会很愿意我这么做。”
云默愔皱着眉头去看他，就见这人已经潇潇洒洒的出门了。
“小姐，你……”
老张也挺为难，这泉怖也太不够意思了，居然抛下他自己跑了。
“你先出去吧。”
好在云默愔能看出他的窘迫，“我想自己待会儿。”
“好。”
老张自然是一百个愿意，这房间里的低气压分分钟要将他击毙，他巴不得能尽快出去透口气儿。
“默愔还没出来？”
姜氿虽然得到消息晚了点儿，但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儿，他也是知道的。
“你确定她没有受伤吗？”
“这么久也没人进去看看？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老张莫名其妙的被抓来盘问也紧张的很，若是说错什么话，大小姐真的有事儿，那她怕是怎么都难辞其咎了。
“应该……不会吧……”
“应该？”
姜氿原本就心急如焚的，又不敢去贸然打扰，这会儿吃人的心都有，听着这话自然是火气越发大了，“你和我说应该？”
“我……”
老张犹犹豫豫的，也说不出什么来。
姜氿心生一计，“要不然……你去看看？”
“看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情绪怎么样，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老张稍加思虑，明明白白的道，“这……我不敢……”
“还是小少爷你亲自去吧。”
姜氿一脸嫌弃，“我若是能去还会找你？”
“我去了估计她能一脚给我窝出来。”
心急如焚的等了一整夜，云默愔总算是在第二天中午出了房间，“来人。”
其实也不用叫，门口有不少人守着，犹犹豫豫的不敢进。
“默愔。”
姜氿见她终于有了反应，连忙凑上去，“默愔，你没事儿吧。”
云默愔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和老二豪步说话，“二师兄，劳您帮我将五师兄挪出去，生化低温双重保存，不管费多少心思，都要将他的尸身保持原貌。”
豪步平日里就是主要负责各类器官尸身的保存工作的，所以这事儿交给他再合适不过了。
“好。”
“你放心，我会尽力。”
云默愔点点头，声音都比平日里低沉许多，“多谢。”
姜氿被冷着，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好不容易等到她交代完，连忙见缝插针的问，“默愔，你怎么样？”
“有没有受伤？情绪还好吗？”
云默愔终于淡淡的瞅了他一眼，但还是什么都没说，自顾自的走人了。
“怎么了？还惦记着我哥的事儿，心情不好？”
泉怖见她一个人在角落里待着，心里也不落忍。
云默愔本是垂着头发呆，听见他的声音才抬头去看，“我没事儿。”
泉怖在钱箱被安顿之前又去看了一次，没见着这位大小姐，便知道她是躲起来伤神了。
“要我说，你是真不够意思。”
云默愔一脸迷茫的瞅着他，还以为这人是怪她没有保住钱箱的性命呢，“都是我不好。”
“若是我再考虑周全些，若是我能第一时间就下手将那人杀了，若是我没有带那群人一起走……五师兄怎么也不会……都是我害了他。”
“唉。”
泉怖在旁边儿连连叹气，“我说你也是真够轴的，都把自己关房间一天一宿了还没转过这个劲儿来？”
“我哥他弄成这样不是你的错，同七凶残，会弄成这样我们谁都没有料到，你能不能不要再难为自己了？”
云默愔明显是刚刚哭过，眼睛还肿得厉害，偏过头来瞅他，颇为无奈的问了一句，“你是亲弟弟吗？”
“不会是假冒的？”
泉怖哭笑不得，自己好心劝她还整出毛病来了，“放心吧，如假包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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