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午，等两个店里都空了的时候，齐羽带着沈勤勤去了河边码头。
远远的，他们看见一群衣衫破烂的男子正扛着沙袋往船上装。
“东家，就是他！”齐羽一眼瞧见人群中壮实高大的吴青，指给沈勤勤看。
沈勤勤瞧着那男子宽厚身材，圆脸粗脖子，突然想起现代的一句俗语：脸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伙夫，忍不住偷笑起来。
“东家，您笑什么？”齐羽有些诧异，“您可别瞧他现在这破烂样，我尝过他的菜，味道真不错。”
沈勤勤忙拉回思绪，点点头：“齐羽，我们等他休息的时候上去问问。”
齐羽忙在一旁找了块干净地方让她坐着。
沈勤勤坐下后就在仔细观察这名叫吴青的男子。只见他利落地在肩头扛起两个沙袋，步履稳健地朝前走着，到了船头也是稳稳地把沙袋放下，而不是一扔完事儿。瞧着倒是个做事认真的人。
很快，随着一声吆喝，工人们都停下休息。齐羽瞅准了机会，将人带到了她的跟前。
“吴青，这是我们隐食私房菜馆的东家。她现在在招大厨，你要不要试试。”
吴青冷冷地看了一眼沈勤勤，淡淡道：“没兴趣。”
说罢，他转身离开，和其他人一起喝水解渴。
“咦，这人这狗脾气。”齐羽对吴青的无礼很不满。
沈勤勤倒是挺淡定，拍拍身上灰尘，走上前去：“吴师傅，我是真心想请一位大厨。齐羽直接推荐了你，说你手艺好。我们店里我掌勺，齐羽母子和一对兄妹帮忙张罗着，关系也简单。工钱嘛，你可以问问齐羽，肯定比你在这儿扛沙袋可观得多。明日这个时候，我还会过来。你要是有兴趣，明日告诉我。”
见吴青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态度，沈勤勤也不计较，大大方方地挥手和他告别，和齐羽一起往回走。
路上齐羽有些不好意思：“东家，抱歉啊。我就吃过他做的菜，觉得好吃才推荐给您。没想到他脾气这么臭。没事，我们再找其他人。这京城这么大，咱们肯定能找到好大厨的。”
沈勤勤安慰道：“齐羽，我这人还挺相信第一眼缘分的。刚刚我也仔细观察过了。哪怕是扛沙袋这样的粗活儿，吴青这人都能很细致地完成，也不偷懒。同样的时间里，他来回的次数是众人里最多的。每次沙袋运到船上也是轻拿轻放。虽然我不了解这个人，但是从这些细节来看，这人应该做事比较靠谱和仔细。”
齐羽听得瞠目结舌：“东家，您好眼力啊！我刚刚坐在那儿，就顾着一会儿看船，一会儿看人走来走去，根本没注意过吴青搬沙袋的这些细节。”
沈勤勤笑道：“我这人做事实在，所以也想找一个靠谱的大厨在后厨帮衬着。以后若我有事不在，他能把私房菜馆给撑起来。若真招来个整日钻营投机取巧小伎俩的，只怕我不敢把后厨交给这种人。所以，明日你还陪我过来，咱们再问问吴青的想法。若他真不愿，那就不勉强了，咱们再找其他人。”
第二日下午，吴青正垂头扛着沙袋，一旁的工友推了推他肩膀：“吴青，快瞧，昨日那漂亮姑娘又来找你了。啧啧啧，你小子瞧着艳福不浅啊。”
吴青皱皱眉，他不喜欢被人开这种无聊的玩笑，直接无视地绕过他，继续朝船上运沙袋。
齐羽明明瞧见他瞥向自己这边了，却还是径直干活去了。想到东家已经两次亲自找过来了，可谓诚意满满，他忍不住走上前拉住吴青。
“吴青，昨日我东家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他心急地发问。
吴青刚被人开玩笑，心里正别扭着呢。被齐羽这么一追问，他不耐烦地皱眉道：“昨天那我已经说过了，没兴趣。”
齐羽回头为难地看着沈勤勤，两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沈勤勤瞧见了，心中有数，也快步跟了上来，补充道：“吴师傅，我知道你心中有顾虑，但因噎废食只会让自己失去更多机会。齐羽一直夸你厨艺好。我自己也爱做菜，知道练就一手好厨艺需要花多大心思去钻研。你忍心让自己那双巧手被这沙袋磨满茧？”
齐羽则在一旁帮腔道：“吴青，你再考虑考虑。我们东家一个姑娘家为了你已经连续两天来这乱糟糟的码头了。她人真的很好，错过了再遇不上这么好的东家了。”
吴青不吭声，但沈勤勤知道他听进去了。
好一会儿，他试探性地开口道：“你可以让我再想想吗？”
从“没兴趣”到“再想想”，吴青态度的转变让沈勤勤觉得这事儿应该有戏。
“好，我明日这个时候还会过来。刘备三顾茅庐才请出了诸葛亮。当然，明日也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等你的答案了。”
回去的路上突来一阵风，齐羽的头发上插入一片叶子，沈勤勤瞧见了便很自然地替他拿开叶子。
这看似寻常的小互动却落入了身后吴青的眼中。
回去后，小花着急询问道：“齐羽，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回来了。不是说今天去等那人的回复嘛。他是不是没同意？”
齐羽有些沮丧道：“平日里见他不吱声，没想到倒是个挺爱摆谱的。东家都已经去找过他两回了，还没给答复。不过东家说了，明日最后再去一次，他若还不明确，咱们再去找旁人。这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大厨还不满地是。”
小花忙递给他一杯茶：“你也别急。说了这么多，赶紧喝喝水。搞不好人家明天就是咱们酒楼的大厨了。到时候你巴结人家还来不及呢！”
齐羽眉毛一挑：“我巴结他？我的工钱是东家发的。要巴结也是巴结东家。我今儿就和吴青说了，我们东家是特别好的人。这可不是巴结，这是事实。”
“满满一杯茶都堵不住你的嘴。小花，再去拿碟酥饼出来。”沈勤勤实在听不下去，半开玩笑道。
“好嘞！”小花利落地从后厨端出茶点，直接拿了一块塞进齐羽嘴里，“快吃，少说话！”
齐羽招架不住，忙举手认输：“好花儿，慢点儿，慢点儿，噎着了！”
众人看齐羽这滑稽样，忍不住笑出声来。酒楼里满是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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